維梅爾靜止時空的永恆記憶

十七世紀荷蘭畫家的畫風，明顯地和歐洲南部有著極大的不同，他們相信一件偉大的作品並不是因為它題裁的偉大而偉大，而是因為畫家如何從內心去表現和處理對象物的形式與內容；一幅肖像畫的美和令人感動，不是因為模特兒的出身君王或貴族，而是畫家能否把握住模特兒本人那在人類生命裡聽不見的內在的聲音，而不只是華麗的視覺表象。


「倒牛奶的廚娘」 一六六○年 油畫 畫布 45.1x41公分 阿姆斯特丹國立美術館藏

所以，即使是古典主義的畫家們不再服務於宗教與神話的內容，但是這些十七世紀荷蘭畫家們的作品，在歐洲乃至世界藝壇上，仍占有重要的歷史地位，他們描繪那種多數人看起來極其無聊、瑣碎，甚至無關緊要的事物，一樣能成為畫史裡重要的一頁，維梅爾（Jan Vermeer 1632-1675）便是其中的一位。

維梅爾的一生幾乎是一個謎，他的產量極少，尺幅極小，賣出去的更少，在他有生之年一直默默無名，直到十九世紀末，藝術史家和世人才發現他的才華，並肯定他作品的價值，維梅爾的作品多數反映十七世紀荷蘭在中產階段日盛之下的小市民生活場景。日常起居中的人物進出的房間、臥室和廚房的某個角落，平凡而微不足道，我們看他的畫時，總覺得很適合掛在餐廳，廚房或咖啡館等溫馨的室內牆壁上，主要是維梅爾作品中散發著寧靜安祥的家居氛圍，令人一接觸到他的作品，便迅即沉浸在那氣息中。

小而美的「倒牛奶的廚娘」作品中，維梅爾創造了一種神奇的「寧靜之美」，畫中，除了廚娘手中倒出的牛奶是「動」態的描繪之外，其餘都是「靜」穆肅然的安立著，即使是強烈的光的輝映，灑在廚娘的頭部和胸前，和裙子、裙襬及桌面以下的陰影，形成明暗高反差的對比；即使是廚娘的身體微傾，雙手握住牛奶陶罐的角度略斜，但畫面仍強烈地釋出一種異常的安定與靜謐之美。

此外，我們尚可發現維梅爾的精於色彩的調和，更造就此一寧靜美感的重要因素，他以黃酖酖藍的對比色相在廚娘衣裙上著色，卻不忘帶上朱紅相間的牛奶陶罐與端鍋，而形成了色彩三原色紅、黃、藍的平衡作用，相對地提昇了畫幅視覺空間之外的時間凝結，「倒牛奶」的平常動作遂成為人們時空之外記憶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