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鄒天佑

清晨四點，鬧鐘聲把我喚醒，起身，拿起手機，滑至行事曆，十一月十五日，是你離開周年的冥誕，也是你二十歲的生日。爸爸為了要送你一份特別的禮物，所以特別早起準備。

也許是爸爸身軀殘疾的緣故，以致你比一般同齡的孩子成熟、貼心、善解人意。小時候，你就常推著我至住家附近的老街溪走走。外出時奶奶總會叮嚀：「要注意安全。」

「好。」

我們沿著老街溪步道走，途中，常常引來路人的注目。你總會看看我，然後對著路人說：「他是我爸爸，請您們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們，這樣爸爸會怕羞、難過的。」

從小，你就擁有一顆溫暖的心靈。

隨著四季更迭，你那張稚嫩的臉龐與幼小身軀日漸成長，難以想像，已成了高壯又厚實的身影。在南部就讀的你，只要課業不忙，總會回來家裡。你和小時候一樣，愛推著我外出散散心，出門前，奶奶用驕傲語氣說：「土木工程系的大二生，注意安全喔。」

「好。」

你回答奶奶的話數十年沒變。

長大了，你推著我愈走愈遠。你帶我搭機捷至棒球場看球賽，至華泰購物中心用餐、購物，至機場看飛機起降。途中，你總是時不時問：「爸爸會冷嗎？」「累嗎？」「會餓嗎？」……邊回答你「爸爸不累」，邊望著你的身影，我內心充滿感恩，上天賜予我一個那麼好的兒子！

誰知，世事難料啊。去年十一月十五日，你的生日，和奶奶在家擀麵做你愛吃的韭菜盒，突然接到學校打來電話，告知你車禍過世的惡耗。當下奶奶和我放聲痛哭。

奶奶和我趕至殯儀館，見到躺在冰櫃裡的你，我淚止不住地滑落。奶奶顫抖著手，邊撫摸你的額頭及臉頰，邊流著淚說：「孫子啊，你媽媽生下你不久，因為不適應就回大陸了。奶奶辛辛苦苦把你養到這麼大，怎麼就這樣走了呢？」

周年了，兒子你好嗎？奶奶和我好想你。

前幾天，我買了一台二手電動輪椅在家裡試駛，也特地去買了一個背包，是送給你的禮物。爸爸今天起了大早，就是為了把電動輪椅充足電力。小時候，爸爸因殘疾之故沒有抱過你，今天你的生日，爸爸要把你的照片放在背包裡，背在胸前，帶你一起出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