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外

小甜當選為校報小記者，很高興，到家便翻出最好的服飾，在鏡子前一一檢視。

阿三過來，居然勸她穿得隨便一些。「休閒裝最好」，他說。

「明天我要去校圖書館採訪，要與館員師生甚至館長交談。」小甜不高興地說：「幹嘛讓我第一次就坍台？」

「面試可以穿西裝，派對可以隆重些，剛開始工作也應認真穿戴，甚至現場直播都可以正兒八百。可妳是去採訪，這麼折騰不怕弄巧成拙？」阿三問。

「反正不像你那麼邋遢就行。」小甜嘲笑道：「上班連領帶都不打，周五還穿牛仔褲。」

「我一身專業水平，若再衣冠楚楚，後生們豈非更要望而生畏？周五可以穿牛仔，妳居然不知道？」阿三笑道：「而且穿得簡單點，怎的就邋遢了？」

「該正式的場合你卻隨便，就叫邋遢。」小甜回嘴。

「跑採訪又不算正式場合。」阿三說：「T恤牛仔就算是邋遢，起碼不是一本正經拒人千里之外，而且妳穿起來格外顯得自然大方、活潑健康，有什麼不好？」

小甜不以為然：「現在都看人下菜碟、狗眼看人低，想受人尊重就要注意穿著。」

「裝扮出色與引人上鉤確成正比，」阿三譏諷道：「可我雖然『邋遢』，仍同樣受人尊重。」

「衣飾並非唯一受尊重的方式就是。」小甜說：「可在陌生人中，人家會瞧不起你。」

阿三坐下，讓小甜站著從上向下看自己：「看到了什麼？」

「老爸禿了一圈兒，哈！」小甜咯咯笑了起來。

阿三讓她坐下，自己站起來：「再從下看呢？」

「鼻子眼睛鬍子領子……整個上半身。」

「哪種姿勢看得多，自上而下還是自下而上？」阿三追問。

「當然自下而上。」

「著啊！只有保持低姿態，才能見識更多。」

「可受人尊重才最重要。」小甜堅持道。

阿三眉毛一揚：「追求表面尊重卻聽不到真話又有何用？畢竟服飾是標識，能使人之間拉開距離。」

「穿好了對人家也是尊重。」 小甜繼續狡辯。

「以請教的姿態出現，豈非更顯尊重和誠意？」阿三突然一轉話題：「知道啥叫微服私訪？」

「穿便裝隱蔽自己來探訪民情對不對？」小甜噗哧一笑：「你要我想像自己是皇上？」

「皇上倒不必。記者畢竟是無冕之王，既然連冕都不要，穿邋遢微服又能怎樣？」

「你是說──」小甜若有所思：「抱著臥底的態度去採訪？」

「臥底？為什麼？」阿三故意問。

「低姿態了唄。於是不見禿頂，但見鼻子眼睛耳朵嘴。」小甜笑道。

「是啊，此即難能可貴的『邋遢人的眼。』」阿三微笑：「可以明察秋毫。」

小甜起身，邊走向大衣櫃邊嘟噥：「好容易有個藉口穿好的，又被你給說沒了。」

取出一套T恤牛仔，她又一笑：「能換到一雙邋遢人的眼，倒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