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縵

有些記憶，隨著年齡增長，不去翻擾，也就沉了。有時不經意地觸及，便像無邊飄落的音符，斷斷續續地在腦海裡譜成調。

我的記憶始於五歲那一年，或許更早。身邊的人總是半信半疑，但是當我說出過往曾經的經歷時，又像幫大人們喚醒了記憶似的，總會讓他們感到驚訝。

其實在我心裡，最初的印象是跟二妹的互動。

那時二妹很小，走路還不太穩，我大她兩歲。有一天中午，媽媽哄著三妹睡覺，自己也睡著了，我突發奇想牽二妹的手出門玩。記得當時來到庭院外的一條陡坡，我當成溜滑梯逕自玩耍，回頭要二妹也跟著我從上頭滑行下來，依稀記得她在陡坡上沿靠著一旁的石階，遲遲不敢，然後就不理我這姐姐，自己爬回家了。

整個午後，沒人知道我們姐妹倆的這趟冒險。

五十年後，母女閒聊說起這一段，媽媽嚇了一跳，直說阿彌陀佛，姐妹平安，真是菩薩保佑呀！這時，媽媽倒是想起另一件更驚悚的事。

那天，家裡停水，媽媽去井邊打水，她心想，只需要一會兒時間而已，便要我這未滿五歲的孩童顧好未滿三歲的二妹。結果回來的時候，當場傻眼，因為我拿家裡的一把剪刀，把二妹的頭髮剪成像雜草樣的小平頭！

媽媽說，我從小就皮，所以不難理解我的行為，讓她百思不解的是，為甚麼二妹會乖乖不動，讓我剪光她的頭髮？

偶爾憶及與二妹的童年往事，思索一路走來的她，在為人處世的應對上，不似我急驚風的作為，恰恰相反，她總是急事緩辦，先處理情緒，再面對問題，所以能圓融善解。

如今回頭看才發現，原來她是個大智若愚、有智慧的女子，從小時候的行事便可知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