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兵甲

當年，小我5歲的妹妹拔得頭籌搶先出閣，我陪她逛遍台中各大婚紗店，比了又比、試了又試、談了又談，耗費多時才終於敲定。而為了拍出美美的婚紗照，除了拍照前勤做保養，美白面膜都不知用了幾打，還得勒緊皮帶，餓著肚子努力減肥，力求當天「賽貂蟬」。

我跟妹妹對化妝一竅不通，在那個「遠古年代」，上班塗個口紅就算是有交代了。拍照那天，彩妝師在妹妹臉上「大動干戈」，手邊所有材料全用上了，當妝髮完成，鏡子裡出現一張陌生的臉。「呃，這妝會不會太濃了？」我語帶懷疑地小聲問道。「放心，一點都不會，這樣拍婚紗照臉蛋才立體好看。」彩妝師胸有成竹地掛保證。好吧！要相信專業。

出外景時我全程陪同，算是事先實習。攝影師要妹妹與妹婿擺出如夢似幻、陶醉於愛戀中的表情，我在旁邊頻頻笑場，真的太不自然了！妹婿像是跑龍套的小角色，女主角穿了這套換那套，又坐又躺撒嬌嘟嘴捧臉裝嬌羞，這是個性大剌剌的男人婆妹妹嗎？

挑照片時妹妹像得了失心瘋，這張好美、那張飄逸、這個可愛、那張好像電影海報……每張都愛不釋手難以取捨，結果大大超出預算，但她理所當然地說：「一輩子才結一次婚，省不得。」好個省不得，我是旁觀者清，這錢我可花不起。

隔年我結婚，將拍婚紗照的錢當作旅遊基金，到埃及騎駱駝、看金字塔、遊尼羅河，不免俗也是殺光一干底片，豔陽、沙漠記錄著青春就是無敵的年代。

假日回媽媽家吃飯，飯後拿出娘家的婚紗相本，外甥頭一次看到父母當年的結婚照片，他一驚，張大了口問：「這是誰？頭頂半屏山，眉毛像蠟筆小新，假睫毛似小扇子，腮紅太濃、鼻影太深、口紅紅吱吱，活像電子花車女郎。」這小子形容得可真貼切。大夥笑得東倒西歪，妹妹自己笑到岔氣流眼淚，30年前的照片「真不是蓋的」。

妹妹挑出一張新娘與六個伴娘的經典照，新娘站在中間，身高170的她半屏山鶴立雞群，右手邊的半屏山向右傾斜，左手邊的三位想當然爾是向左吹整，畫面看起來就像是正三角形，我是右邊最矮的半屏山。

想當年，頂著一頭噴滿髮麗香的半屏山，可是走在時代的尖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