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滿佳

那天閒聊時，兒子問「杏壇」和「杏林」不同嗎？我教他一個最貼切易記的方式：當老師的媽媽在杏壇誨人不倦，當醫生的外公在杏林行醫救人。兒子笑著說：「帥！完全懂了！」

這對話，也讓我憶起教職生涯中的往事。

畢業後，首度任教的學校是座建教合作的女子補校，學生幾乎都是來自偏鄉的貧困家庭，不是食指浩繁就是單親無援的人家，孩子們辛苦所得的薪水都得悉數寄回家，因此生活多半相當困窘。可他們皆不以為苦，認為幫家裡減輕負擔是應該的，也是為人子女應盡的義務。

有回假日，我邀班上學生來家裡包餃子。他們興奮得不得了，穿上平日捨不得穿的外出服，隆重地踏進我家，將近二十多個女生包辦了切菜、擀皮到包餡等雜務，嘰嘰喳喳擠滿廚房和餐廳。他們要爸媽和我不用動手，在客廳聊天等著吃餃子就好了。

不到中午，三大盤飽滿白胖、冒著煙的水餃端上桌，搭配兩大碗酸辣湯；知道爸媽不吃辣，還貼心做了微酸但完全不辣的改良式酸辣湯，吃得爸媽頻頻相視點頭，微笑讚好。

用完餐，受日式教育的爸媽依例站起來向學生鞠躬道謝，嚇得他們連忙起立回禮，那畫面十分逗趣，至今依然深留在我腦海。事後，學生直誇爸媽好有教養，我趁機鼓勵他們，只要多讀書，便能「有為者亦若是」。

吃飽後，學生們又請我們一家三口去客廳休息，迅速動手清洗所有用過的鍋盆碗瓢，除了擦拭廚房料理台、餐廳桌椅、拖地板，還把三條洗得乾乾淨淨的抹布晾好，做完全部善後工作後才離去。

爸看著像是剛剛大掃除過的整潔廚房，滿意地用日語稱讚：「真乖，真難得啊！」接著交代我，「窮人家的孩子這麼懂事，又有上進心想求學，你一定要好好教他們哦！」

爸這句「要好好教他們」，從此成為我教職生涯的準則，不但遵守力行，每遇到挫折或困難，這句話更像指引明燈，給我勇氣與毅力、帶著我突破困境，彷彿爸爸時時在我身旁支持與督導，也是我能獲得學生愛戴和優良教師榮譽的祕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