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庾音

新春開工伊始，一部與希臘神話薛西弗斯同名的戲劇引起熱議，其擷取此神話故事中「重複、無止盡」的概念，暗指主角不停探索時空奧祕，不臣服於命運。

然而，歷史上關於薛西弗斯的書寫，卻不是探索時空，而是因為他違反與冥王的約定，被審判要推大石頭到高山。但每當他用盡全力，眼看就要攻頂時，大石總會脫手滾回山下。於是，他終其一生推著石頭，重複著勞動。

法國哲學家卡繆認為，勞工也像薛西弗斯一樣。「工人一輩子每天八小時幹著同樣的活，並不會比較不荒謬，只有在他意識到這荒謬的罕見時刻，才顯出悲劇性……這個清醒洞悉折磨著他，卻也是他的勝利。」他在《薛西弗斯的神話》裡寫道。

難道卡繆所謂的「意識到這荒謬的時刻」，就注定是一場悲劇？

一九九三年，電影《今天暫時停止》（Groundhog Day）裡，主角一直重複著「今天」，日復一日，太陽升起、暴風雪來襲，他知道下個街口會踩到爛泥、下個巷道要避開一個流浪漢、避掉一個裝熟的銷售員。他自暴自棄地大口吞起華麗的奶油與糖衣，反正「明天」還是一樣。

直到後來，他做了爛泥的立牌警告幫助了流浪漢、買了銷售員的產品，也讀了詩、學了鋼琴、刻了冰雕……終於在一天醒來時，鬧鐘的日期跳了數字：他不再過著「今天」，「明天」終於到來。

或許，這注定是一場荒謬劇，然而，「幸福和荒謬是同一塊土地的兩個兒子，二者無法分開。有個時候，荒謬的感覺是來自幸福」。

清晨醒來，我彷彿聽見卡繆低語，微風翻了翻日曆，響起「明天」傳來的歡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