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煒智

農曆春節期間，金馬獎終身成就獎得主甄珍透過網路連線接受訪問，並透露自己將於今年全力促成一九六九年由她親自主演、李翰祥導演古裝歌唱片《富貴花開》的修復工作，期望在一年之內能讓這部絕跡影壇近半世紀，被影迷稱為「夢幻逸品」的珍奇之作重登銀幕。

千萬人中甄得一珍

《富貴花開》原名《四季花開》，一九六九年一月底正式開拍。當時李翰祥的國聯影業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雖然經政府相關單位輔導扶持，引進海外資金協助國聯度過難關，但輔導期結束之後，國聯失去了板橋片廠，原先五鳳飛翔、明星如雲的恢弘氣勢，也風流雲散，只剩下位於台北市泉州街、建國中學對面的辦公室及迷你攝影棚可供使用。

李翰祥導演放下不可一世的身段，以及國聯曾經立下的打造文藝雋品、迎向國際市場之理想，重新出發，接下來自各方的片約，中國電影製片廠便與之合作，完成叫好叫座的《一寸山河一寸血》（上映前更名為《揚子江風雲》），影人周劍光、馮明遠等也來「下訂單」，甚至前輩影人嚴俊也自港抵台，預備與他再次合作。這兩三年的時間，既是李翰祥的低潮期，卻也是他產量爆增的時候。《鬼狐外傳》、《八十七神仙壁》（未完成，後攜至香港另外改拍成別部影片）、和白景瑞、胡金銓、李行合作的《喜怒哀樂》，都是這個階段的作品，就連他日後再振雄風的《騙術奇譚》，也是於此階段展開規畫、拍攝片段。而這其中，就有他與甄珍第一次的正式合作：《四季花開》。

甄珍是李翰祥在一九六四年國聯影業初於台灣站穩腳步時，經過海選得來的亮麗新人，所謂千萬人中「甄」得一「珍」之意。不過甄珍加入「五鳳」的行列，雖被視為足以扛鼎的大材，但因年紀尚幼，國聯雖已為她開戲多部，也讓她迭有表現機會，她卻也一直要到與國聯解約、轉進中影之後才真正開始大放異彩。

李翰祥此刻終於有機會透過「外借」的方式正式和甄珍合作。以往在國聯，李導演掛了「總策畫」的頭銜，實際執行拍攝的則是楊甦（《幾度夕陽紅》、《陌生人》）、朱牧（《鳳陽花鼓》）、宋存壽（《天之驕女》）等等，在這個階段，甄珍則在李翰祥的指導下完成令她於亞洲影展封后的代表作《緹縈》，還有，就是這部珍奇小品《四季花開》。

全片名之為脫胎於聊齊故事，實則是李翰祥從蹦蹦戲《花為媒》改編。說是「改編」，片中大段大段的音樂則完全援自《花為媒》的原典，在當年鬧出很大的風波，還曾遭禁長達數年之久，最後改配部分音樂、改名《富貴花開》，才終於獲准上映。這個時期的甄珍，容貌特別秀麗、身材玲瓏纖巧、演技已經大開，難怪她始終念念不忘這部精致俏皮的雋品。

俊逸小品重見天日

《富貴花開》除了甄珍、岳陽、江彬，還有夏台鳳、蔣光超，更值得一提的是初登銀幕的胡錦，「超齡」演出戲裡的媒婆角色，竟也為自己樹立擅演「反派」、「美艷」戲路的影壇形象。整部電影雖不復見李翰祥全盛時期的深厚古典情韻，但絕對當得起「萬種風情」四字，在有限的廠棚空間裡，透過靈活的調度，讓詼諧的表演和音樂揉為一體，再加上繽紛燦爛的剪接技巧，使得一齣唱做俱佳的古裝歌唱戲曲片，洋溢著新穎別致的電影質感，確實是最正宗的李翰祥古典世界大觀。

期待《富貴花開》的新復計畫早日完成，也期待李翰祥、甄珍、胡錦的這一部俊逸小品能重見天日，再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