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娟瑜

一位媽媽接獲導師通知後，立刻衝到學校。見到站在走廊上被罰站的兒子，不分青紅皂白，立馬飆罵，還用右手掐住兒子的脖子，完全得理不饒人。

媽媽被導師勸走，兩人轉身離開，只見那身形高瘦的兒子依然一臉冷漠無所謂的模樣。其實，男學生還是鄰家孩子的青澀模樣，只是因為和另外兩個同學在課堂玩撲克牌被逮而罰站，並通知家長到校罷了。

站在那裡的他在想些什麼？被媽媽毫不留情的話語所刺激？被來來往往同學的眼光所斲傷？還是他有些心頭舊恨揮之不去？

其間，一定有些複雜的情緒，讓他放棄了和爸媽溝通，和老師溝通，和學校溝通……

小男孩翻白眼

另一次，也是令人難忘的畫面。

演說會場，我正滔滔不絕地分享，一轉眼，瞥見角落一雙翻白眼怒視的眼神。

三歲小男孩微低頭，怒目而視，有什麼深仇大恨嗎？天真無邪的娃娃竟然變成凶神惡煞？

禁不住好奇心，我趨前關心，這時才注意到，剛才坐在一起的媽媽和小姐姐已挪開來，坐到隔了三步遠的另一邊。

而小男孩完全不放棄地怒瞪著媽媽和小姐姐，場面凝重。我無法理解，小男孩憤憤不平的情緒從何而來？

當媽媽在我勸導下前去擁抱兒子時，小男孩握緊拳頭，不停地揮打媽媽，我立刻握住男孩的手，讓他停止這個舉動。蹲下身子的年輕媽媽緊緊抱住兒子，頭臉深埋到兒子胸前，忍不住哭了起來，小男孩則是氣得淚流滿面。

母子相擁而泣的畫面就在眼前發生，幸好演講已結束，我還能多停留在那對母子旁邊，「告訴兒子，你愛他！」我在媽媽耳邊輕輕地說。

媽媽一直哭，最終說不出口。

回程路上，我始終忘不了小男孩翻白眼怒視媽媽的眼神，他從哪裡學到這個表情？他有什麼樣的憤怒？才三歲耶！

淡定臉實驗

Edward Tronick博士曾經做過一個「淡定臉實驗」（Still Face Experiment）。剛開始，媽媽和坐在娃娃椅的baby說說笑笑，baby雖不懂語言的意思，也不會回答，但至少是個愉快的、安全的互動。突然，媽媽把臉向後轉，再轉回來看著baby，面無表情，也不出聲音。

只見baby先是逗弄媽媽，揮手想引起注意，但無論怎麼做，媽媽就是淡定無感，這時候，baby哭了。直到實驗結束，媽媽才恢復笑容和安撫。

這個實驗讓我感觸良多。初生時如一張白紙的孩子，呱呱墜地面對的即是家人，可能多數是媽媽親手照料。這時，baby會開始關注照料者的表情、語言、聲調，同時也吸收照料者的情緒和反應。

一個經常大呼小叫的大人，如何讓孩子自我接納？一個冷漠對待兒女的大人，又如何讓孩子看到自己的好？

面無表情的中學生不知曾經做了什麼事，讓媽媽如此失望、如此洩氣？以致用右手掐住他的脖子，一副想致他於死地的模樣。

至於演講會場的小男孩，可能因為和小姐姐爭寵的過程，得不到媽媽的歡心，以至於有樣學樣，用媽媽瞪他的眼神瞪回去。

在此，希望每個大人能更理解孩子的心理需求，爸媽知所調整，子女也知所分寸，全家共同成長，千萬別讓我們的孩子帶著童年的憤怒長大，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