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莊聰吉

初冬時序，寒風蕭瑟，臨近黃昏時，利用空檔正想閱讀手邊好書。

「莊醫師，想不想吃麥芽糖？」前面掛號小姐大聲問。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因為我看到對街有位老伯，駝著背、彎著腰，辛苦地推著破舊腳踏車叫賣麥芽膏，但生意好像不太好。」

喔，原來如此。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麥芽糖的小販都有支特製的竹製響具，搖起來發出嘎嘎的高音吸引遠近小孩聚集。那時沒有零用錢，只得四處撿集可回收的空酒瓶或鐵鋁罐，小販就視量的多寡換給對等的麥芽糖解饞。

有回，我一時找不到空瓶罐，只好回家偷拿廚房架上整罐未開封的克寧奶粉，換來滿嘴麥芽香，之後被母親發現，痛打一頓。護士們聽完哄堂大笑。

「今天有幾位上班？」

「包括藥師，一共八位。」

「好，一人一份我請客。」

護士拿了錢開心走出診間，沒多久又衝了回來。「怎麼回事？賣光了？」我失望又不解。

「外面烏雲密布突然下起雨來，我回來想拿把傘給他撐著，老人家才不會淋雨生病。」二十來歲的女孩貼心又溫暖的舉動，我看在眼裡，感動在心裡。

沒多久，診間每個人手上都有支竹籤，上面有兩片餅乾夾著麥芽糖，混著淡淡鹹味的脆梅乾。護士邊吃邊提及：「老伯還特別交代我要謝謝你，因為這次的捧場，晚餐有了著落。」

其實該感恩的是我，不是賣麥芽糖的老人。這麥芽糖酸甜的滋味不只在口中化開，更深深湧入我心頭，快樂無憂的童年時光歷歷在前，久久不能散去。這味道，千金也買不到。

德蕾莎修女曾言：「我們沒有能力做大事，但絕對有機會懷著大愛去做些小事。」社會上多些關懷，少些疏離，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