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縵
小時候,媽媽說我身型一般,跟鄰居小朋友玩耍時,不要逞英雄,根本鬥不過別人;上學念書時,媽媽說我資質一般,功課怠慢不得,要比別人更認真才行;出社會工作了,媽媽說我外貌平庸,能力普普,條件一般般,別想著白馬王子,有老實的男人追求即可。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懂母親何以如此貶低自己的女兒?難道在她心裡,我真是如此平庸嗎?記憶中,母親從不曾對我有過任何讚美,而我早已習慣如此的互動,隨著年歲增長,母女倆儼然各自活在平行線的彼端。
直到有一天,我在母親房裡的抽屜發現了一本文學雜誌,裡面夾著幾張副刊剪報,作品右下角是我的名字。泛黃的紙張上,我彷彿看見曾經的青春也有過燦爛的顏色,只是長久以來,一直將母親所謂的「一般」,錯置於對女兒只有否定的挫折感上;而今人生走了一大半才恍然大悟,母親無非就是擔心我恃才傲物。
她對我有著滿滿的愛,卻以傳統封閉的方式來表達,致使母女始終無法貼近彼此的心。我彷彿乍見那個對孩子們也吝於讚美的母親,不正是熟悉的自己嗎?
在知天命之年,甚幸,有機緣與自己和解,多年來,解鎖的鑰匙,原來在我心裡。映襯著藍天白雲,我滿懷喜悅,回家擁抱年邁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