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魚媽媽

前一陣子，天氣好熱啊！但自家果園栽種的珍珠芭樂和芒果，都亟需人工套袋，請不到工人時，只好放棄休假親自上陣。

金煌和愛文芒果需以特殊紙袋包覆，四季都可收成的芭樂比較麻煩，除了從開花到果實成熟期間，必須剪除徒長及老化枝條、疏果，然後在欲保留的果子上，依序套上保麗龍網和塑膠袋，藉以杜絕蟲害。兩個月後果實飽熟，外皮轉趨「白霧」（淺綠色），此時採摘才會甜脆可口。

想起十多年前，剛開始學包芭樂，我還鬧了個大笑話，直接將塑膠袋綁在枝枒上，結果採收時根本摘不下來，只得撕破塑膠袋或一一解開，讓人懊悔不已。後來慢慢摸索，將袋子繫於果蒂旁的葉柄上，採收時連同葉子一併摘下，熟能生巧後，速度也變快了。

套袋只需自備一只斜背的袋子，用來裝包材，果樹較為高大的則需藉助鋁梯。炎炎日頭下，長袖衣褲加上蒙面戴帽，一整天下來，往往大汗淋漓。所以工人們大都天一亮就上工，避開中午時段，彈性做滿八小時。

包水果比起拔草、採收相對輕鬆，但兩隻手必須不停重複單調的步驟，考驗作業者的耐力與細心，所以大多委由農婦擔任。年紀從五十到七十多歲不等的婦工團，多由鄰居、親友組成，他們結伴做工，除了能為家裡賺些外快，更不愁沒有同夥作伴，說笑嬉鬧、彼此調侃，很快就可以「歇工」了。

農婦們擅長苦中作樂，總可以把耗費體能的艱苦活兒，在說笑聲中完成，著實教人佩服。下工後仍無暇休息，除了兼顧自家農作外，更有洗衣、燒飯等雜務待辦，逢年過節時還要炊粿、綁粽，祭拜神祇與祖先。用一雙長滿粗繭的手，奮力撐起家庭的半邊天，從陀螺般轉不停的日常裡，磨練出堅毅的韌性來。

有時假日來田裡幫忙，恰好遇上她們來幫工，難免憂心手腳太慢遭人嘲笑，也怕被誤會我是來監工的而受到排擠。於是，藉著聽廣播作為掩護，謹慎應對有關工作、親人等提問，避免禍從口出，成為來日笑柄；但又極不小心地，從婦人們叨叨絮絮、如花粉般隨風四散的細碎言語中，拼湊出一個又一個引人好奇的鄉里八卦。

近年來，農村因青年人口外流，老齡化嚴重，願意投身田園耕作的年輕人也愈來愈少。缺工的日子裡，一個人在果園套袋，踮腳偷窺隱身於樹枝分岔處的綠繡眼鳥巢及珍珠般的小蛋，為找回幼時童趣而興奮不已。忙著與不停長大的水果競速拚搏時，也懷念起昔日與婦人們一起「練痟話」（胡說八道）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