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滿佳

日前和小學同學聚餐，吃飯時，S邊吃邊忙著張羅她老公的餐點，盛飯、挾菜，又端咖啡遞水果的，好像在照顧兒女吃飯。大家實在看不下去，便笑著警告她老公，再像這樣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地四體不勤，小心身體機能提早退化。

這場景，讓我想起大學閨密B的爸爸。B媽是傳統賢妻良母，燒得一手好菜，尤其炒米粉更是B爸的最愛。她的生命就像是為丈夫、子女而活，因丈夫嘴刁，為了抓住丈夫的胃，用心研究料理多年有成，餵得B爸早吃不慣外面餐飲，再忙都要回家用餐。

此外，B媽還勤快打理B爸生活起居大小事，包辦添購衣物、鞋襪、放洗澡水、備妥換洗衣褲，冬天進補夏天消暑，還有居家喝的茶、外出帶的水等等，都弄得妥妥貼貼像服侍皇帝似的，令我們嘆為觀止。

幾年前，B的爸媽連袂去探視她定居在美國的兄嫂和姪子，接著轉往五大湖區旅遊時，不幸發生翻車事故，B媽當場身亡，B爸重傷昏迷，據說意識不清中仍頻頻呼喚著B媽。B爸回台後又住院個把月才終於能下床走動，也獲悉老婆後事兒女業已辦妥，從此，整個人墜入自怨自艾、不言不語的情緒泥沼裡，走不出來。

B姐妹費心替老爸烹煮的東西，他老是吃一口就放下筷子，抱怨飯太硬、菜的味道完全不對，洗澡水不是太涼就是太熱，或是翻遍了衣櫃就是找不到想穿的那件褲子，自己在房裡生悶氣，經常半夜起來對著老婆遺照嘆氣流淚。B爸自嘲，太太在世時他是皇帝，太太過世後，他宛如由皇帝淪為乞丐，沒有好日子過，教聽者無不寄予無限同情。

B爸給我的前車之鑑是：絕對別把老公伺候得太周到了。如今下得了廚房、上得了廳堂，不再是女人的天職，一定要訓練老公做家事，免得萬一老婆先走了，依賴慣了彷如生活白痴的老公，肯定會像B爸一樣晚景淒涼。

因此，我與老公早已建立起共識，家務分工合作，廚房兩人共同掌理，若哪天真的失去另一半，各自都具備生活自理的能力，才不致成為子女的負擔，甚至悲嘆淪為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