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薔薇

一如往常，下午六點多等著路口的垃圾車，這是寫了一天論文，稍微能離開座椅放鬆的短暫時刻，所以我刻意不帶手機。

夏末時節，天還亮著，沒了白天的銳利，我端詳著這城市的面容，可惜不見夕陽餘暉的浪漫場景，這兒要看到藍天白雲也是碰運氣。因為疫情而販售外帶便當的餐廳門口，稀稀落落的排隊人潮，和中午時段相差甚遠；我又盯著對面店家，發現似乎又換了幾張新面孔，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過去原本的樣子。畫面又被來往車潮阻斷，看也看不清楚；眼前又被一輛公車置換場景，穿著制服的女孩對著窗戶與我對視；不久，騎士們也在路口停了下來，也許我們都在心底倒數著紅綠燈的秒數，一起在這片天空下放空，只是沒有鳥鳴聲，汽機車的引擎聲塞滿了我們思考的瓶子與嘴巴，空氣瀰漫著詭譎因子，實在讓人無法大口呼吸，連說話都有困難。

終於車潮又開始流動，身後眼鏡行的鐵捲門緩緩升起，冷氣從玻璃門洩溢出來，總算有點涼風；晚班店員上了櫃檯結起帳來，這城市好像也換了班，開始另一段屬於夜晚的故事。身旁提著垃圾的人群愈來愈多，有些熟悉面孔親切地打招呼，聊著天氣、晚餐和小孩的教育問題，有些滑著手機、有些還帶著寵物……

我引頸看著前方路口是否有熟悉身影將至，終於，垃圾車的旋律響起，提起腳邊的垃圾，大家一致向前，熟練地穿過騎樓停放的機車，斷捨了過去的殘留，沒有重量的，轉身又回到我的軌道；而短暫聚集在這兒的人群，也不知去了哪？像片雲朵，逐漸飄散在這城市的日常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