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豹

香甜多汁的芒果，向來是孩子們最喜歡的水果之一。這天飯後，爸爸切了滿滿一盤芒果，孩子們饞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隨之加快了扒飯的速度。

「耶！我第一名！」大女兒三兩下清空碗裡的食物，加入我享用芒果的行列，哥哥和妹妹只能眼巴巴地望著我們。

「我也吃完囉！」兒子鼓著雙頰、興高采烈地走過來。眼見所剩不多，我索性將盤子整個遞給他，交代他記得邊吃邊數，留一半給小妹。

「一、二、三……九，咦？怎麼不夠了？」兒子大叫一聲，「我剛剛才數過，剩下二十個，代表一個人可以吃十個……可是我才吃到第九個，就只剩下六個了，怎麼會這樣？」

最貪嘴的小妹在旁邊聽到已經低聲哭了起來，我也不禁拔高音量對兒子大吼：「你是怎麼數的，都九歲了怎麼可能數錯？你是不是故意的？」火冒三丈的我，措辭嚴厲地質問他，這下，換兒子眼眶泛淚，「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原本應該和樂融融的親子時光霎時變了調，我冷靜下來檢討自己，為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芒果並不是多貴，我不是捨不得讓兒子吃，我是氣他總耍小聰明、占妹妹便宜。但事實真的是如此嗎？我給了他解釋的機會嗎？即便真是如此，我又給了他自己協調解決的空間嗎？

我是這麼高高在上的、帶著先入為主的成見未審先判，而後也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某天才終將驚覺孩子的疏離，埋怨起他們不夠貼心。曾幾何時，我竟變成了自己小時候最討厭的那種大人。

我拉起兒子的手，誠心誠意地向他道歉：「對不起，是媽媽不好，我應該要聽你說。如果你還是生我的氣也沒關係，我只想讓你知道我很抱歉，還有，我以後會努力改進。」兒子的眼淚涮地潰堤了，但我知道，那是因為他終於被理解，委屈得以釋放的結果。

我默默地告訴自己，不要辜負了孩子的信任，永遠都要記得尊重他、理解他。而「傾聽」，就是嘗試理解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