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蘭蘭

人生就像一趟旅行，讓我們在旅途中遇見許多微小的美好。這美好讓我們體悟到生命是多麼地華美，多麼地值得珍惜留戀啊！

一早出門辦事，我把車停在離公車站不遠處，事情辦妥準備回家，剛上車繫好了安全帶，一個年約七十多歲的阿嬤，也順手打開了我右側的車門坐上了我的車。我一臉驚惶地問：「阿嬤，妳是不是上錯車了？我們認識嗎？」她眼神閃爍著歉意，對我說：「小姐，不好意思，我跟同學阿玲約在火車站見面，但等了很久，公車都沒來，我看快遲到了，剛好見妳走過來要開車，所以趕緊跟著妳上了車，可不可以麻煩妳載我一程，火車站離這裡不遠，直直開，大約十分鐘就到了。」

此時，我覺得自己像個計程車司機，她像是個付費的乘客，理所當然的態度，讓我哭笑不得；但見她心急的模樣又不忍心拒絕，只好交代她繫好安全帶，發動車子往火車站而去。

一路上我好心規勸：「阿嬤，記得以後和朋友約了時間，就要早點出門，這裡不是台北，公車幾分鐘就有一班，如果真的快要遲到了，就得搭計程車。妳這樣隨便搭便車是很危險的，萬一遇了到壞人怎麼辦？」她聽了，靦腆地笑著對我說：「我不會隨便搭便車的啦，我會看對象，妳一看就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不會欺騙老年人，而且老人家沒工作，哪裡有錢坐計程車，當然是能省則省了。」

她的機伶總讓我剛到嘴邊的話，就莫名地被沒收了。我笑了笑，暗想這個阿嬤的可愛之處，也許就在這些口無遮攔的誠實吧！

車子很快地到了火車站，我靠邊停妥準備讓她下車，忽見前方不遠處，一個身形樣貌與她差不多，神色慌張的阿嬤，正在東張西望的找人。她見了，興奮地指著前方那位個頭不高，面容慈祥的阿嬤，開心地說：「妳看，就是她，那個穿藍色衣服的就是我同學阿玲，她昨天特別在電話中告訴我，她衣服的顏色，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當年在班上我們倆感情最好，但初中畢業後就失聯了……」

她說話時，眼神裡閃爍著如星辰般的亮光，嘴角蕩漾著愉悅的笑紋，那春暖花開的好心情，瞬間也感染了我。我握著她的手輕聲地說：「祝妳們今天同學會愉快喔！」她跟我道了一聲謝，趕緊下了車，但沒走幾步又轉身用手比了一個YA，並給了我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阿嬤的背影像隻胖胖可愛的企鵝，在陽光裡一搖一擺的，漸漸地變成一粒飛揚的粉塵，消失在繁華的街景裡。年少時，唱完驪歌，兩人便各奔前程，如今歲月又將彼此牽起，儘管已白髮蒼蒼，然而，從年輕走到老邁的這分情誼，又是多麼難得的緣分啊！只是不知她年輕的時候，是否就如此癲狂呢？

車子迴轉上了快車道，一路往回家的路上奔馳，我望向窗外的景色，一棟棟高樓建築鑲嵌在美麗的藍天裡，有雲朵相伴，有柔風相依，那姿態像是在對我呼喚著什麼，充滿了傲氣，又有一種老年的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