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娟瑜

「皓皓，你還不趕快去上武術課，快遲到了！」老公催促小學三年級的兒子。

「老師沒那麼早來，要去你不會自己去。」兒子不禮貌地回嘴。

美淑正想制止兒子，老公已經氣得坐進沙發裡生悶氣，因為皓皓又丟下一句：「為什麼妹妹就不用上武術課？」然後一溜煙就不見人影了。

美淑坐到老公身旁，不知是要安慰還是勸告。

老公被霸凌？

「我是為他好，他個頭小，在學校常被欺負，練壯一點就不怕了。」老公直視前方不瞧美淑一眼，嘆了一口氣說：「我小時候也很瘦弱，但我老爸才不管，我得要自己想辦法。怎麼現在我想幫皓皓，他卻不領情？」

「你小學時常被霸凌，我怎麼沒聽你說過？」美淑老公身形高壯，怎麼可能？

「我小學時個頭小，國中一年級暑假才抽高，後來就沒人敢欺負我了。所以我才要皓皓練武術防身，還能運動一下。」

「你是一片好意，但為什麼皓皓不接受？」美淑想引導老公「將心比心」，豈可將自己的欠缺強加在兒子身上，畢竟每個人興趣不同呀！

「小孩子就是不懂事，不會替自己想。」老公語氣明顯還在氣頭上。

「你希望皓皓怎麼做？」美淑一直搞不清楚，為什麼只要提起皓皓學武術的事，老公就心生不滿。

「他要會反擊啊！聲音大一點，動作大一點，還有誰敢欺負他？」老公一股腦地宣洩情緒。

「會不會那是你自己的感覺？你氣惱自己小時候無力反擊，所以現在這樣要求皓皓？」

老公怔了一下。這時，三歲的女兒珊珊午睡醒來，老公比美淑更快跳出沙發，「來，爸爸抱抱！」

兩人對話暫告一段落，但美淑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Fight Back，好嗎？

美淑是讀書會的帶領人，每個月負責導讀一本書，五年多來，已閱讀過無數心理探索和養兒育女的書籍，多少明白老公對兒子有過多的情緒投射，要孩子去承擔他自己小時候沒做到的事。

等到珊珊吃過麥片牛奶，一溜煙跑去玩具區，美淑和老公在廚房一邊吃點心一邊閒聊。

老公說：「皓皓被同學欺負時，妳跟他說要勇敢面對，要據理力爭，要去溝通，其實我不是很認同。那是妳們女生的想法，不是我們男生的做法。」

「男生的做法是什麼？」

「Fight Back（反擊回去）！」

「那你為何不如此跟皓皓說呢？」

「他太矮小了，Fight Back有困難。」

「那就對了呀！你很矛盾耶，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到底要皓皓怎麼做？」

「我知道怎麼做了。」老公對美淑眨了眨眼睛。

傍晚時分，皓皓興高采烈地從門外進來，大概忘了剛才和爸爸嘔氣之事，只見他拉開紗窗門大聲說：「我們老師今天有教一個新招式，耶！」

「耶」聲還沒完，只見老公從臥室跳出來，一身運動服，笑容滿面地對兒子說：「來！皓皓，我們來過過招！」父子倆就在客廳比劃起來。

美淑知道，老公的心態已經做了調整，與其責怪兒子做不到，還不如陪著他一起練習。美淑抱起珊珊，一家四口嘻嘻哈哈地在客廳互相比劃。

美淑事後告訴我：「吳老師，我老公從那次之後，開始會支持兒子學習他更有興趣的活動。兒子後來參加了學校的棒球隊，順著孩子的身心需求反而不用催促，自己早早就到學校練球了。」

爸爸想陪伴孩子成長，也需要多用點心思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