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南星

近來備受好評的火熱台劇《俗女養成記》改編自小說，描述一九六○年代女子的成長，其中關於自己老大無成，是個「沒老公沒小孩沒車沒房的魯蛇」的困惑和自我追尋，引起許多共鳴，戲中對於童年、家庭、感情等細膩描寫，也讓許多觀眾心有戚戚焉。

看完《俗女養成記》，總覺得有滿滿既視感，仔細回想，是二○一六年上映的電影《比海還深》。

這是由日本導演是枝裕和編寫、執導的電影，內容描述「魯蛇」良多（阿部寬飾）的人生。他離婚沒錢付贍養費，也見不到兒子，前妻開始交新男友，自己寫作夢想停滯不前，經濟拮据卻又忍不住去賭博。「魯蛇」的人生，同樣引發觀眾滿滿的省思。

誰不想光鮮亮麗

《俗女養成記》裡的嘉玲，年近四十，沒老公、沒小孩、沒車沒房，不小心大鬧前男友的喜宴，失態還被放上網站，極其不堪；《比海還深》裡的良多，早年曾出了一本書，眾人期盼的文壇新星沒想到就此為止，當私人偵探為生，做得七零八落，沒錢付贍養費，被前妻嫌棄，被老母親不信任，十分潦倒。

如果可以，誰想當魯蛇？誰不想當光鮮亮麗的人生勝利組？可是，到底哪一步走錯呢？

在奶奶的牌位前，前男友來上香了。嘉玲請奶奶，要祝福他平安、幸福。姑姑酸言「無緣的還敢來，不知存什麼心」。何必旁人多語呢？兩人的眼神交流，有著放下過往的澄澈。

前男友結婚了，說有空來我家吃個飯吧；反倒是嘉玲，已全然放下。一個溫暖的擁抱，「以後就不再見了」，走到人生這個階段，不再見不一定是壞事，有時候放下或許更好。

在大風大雨的夏夜，曾經的一家人意外聚在奶奶的家。良多試圖挽回，老母親也幫忙，但前妻拒絕了。必須要認清過去已過去，真正放下，才能真正面對現在和未來。

但逝去的感情，就這麼隨風飄散，不留痕跡嗎？不是的，如同《比海還深》裡的台詞：「感情不是像記憶體，過去的事就會刪除，感情比較像是油畫，一層層的疊上去，過去的感情雖然被覆蓋了，但還是存在。」

逝去的感情，會轉化成生命中的養分，滋養著我們。

從一事無成開始

《俗女養成記》到片尾，並沒有成為當初她心目中的「人生勝利組」（除了買房這點有達成），但她回到家鄉，勇敢面對過去，慢慢找尋到自己的歡喜和自在；良多到片尾，依舊是個寫不出東西、窮困潦倒的「魯蛇」。不同的是，經過那狂風暴雨的一夜，他願意看見真實的自己和家人，能夠較平靜地，去面對往後的人生。

能夠和往事、和家人、和自己和解，難道不也是一種巨大的成就？是枝裕和曾寫道：「這個世界也需要無用的東西啊，要是什麼都有意義的話，不是叫人喘不過氣來嗎？」如果總是「有用」，人生未免太無趣了！任何「不堪」的存在都是一種高貴的必要，感謝作家和導演，讓我們得以閱讀這些「魯蛇」的生平，如同閱讀著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