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晟

當陽光灼熱了大地，春風染綠了柳枝，就該植樹了。

父親在世的時候，每年春天都種樹。老屋門前有條水溝，父親沿溝插柳。老屋後院，父親種幾棵桃樹、梨樹。春暖花開的時候，燕子在柳枝間穿梭，我們在柳樹下嬉戲。屋後桃紅梨白，蜜蜂嚶嚶；門前鶯飛燕舞，柳色如煙，家在畫中。果熟時節，我和小夥伴們攀上果樹，分享果實，心境善美！

正志爺爺家有棵棗樹，棗子又大又甜。不等棗子成熟，低處的棗兒就被偷光。正志爺爺生氣了，不知從哪兒弄來條黑狗，只要靠近棗樹，牠就發出令人卻步的吼叫。偏偏我愛吃棗，父親四處尋覓，找到幾株野棗，栽在屋後。有了棗樹，心裡就有了企盼，天天盼著棗樹長高，年年盼著棗樹結棗。童年，在盼望中一天天長大……

那年，父親栽下的樹，我和姐姐都不認識。

「爸爸！這是什麼樹？」我好奇地問。

「樟樹！」父親說。

「樟樹結果嗎？果子好吃嗎？」在我印象中，父親栽的都是果樹，長大後我們就能吃到果子。

「樟樹果子不能吃！」父親笑著。

「那您栽它做啥？」一聽不能吃，姐姐撅起嘴。

「將來給你打嫁妝啊！」父親咧開嘴笑，姐姐紅著臉跑開了。

姐姐出嫁的時候，樟樹長到比房子還高。父親沒有給姐姐打嫁妝，他到另一個世界享福去了。出嫁那天，姐姐扶著父親種的樟樹，哭得淚人兒似的。

我不能像父親那樣，在自家的房前屋後給兒女種下念想。但我像父親一樣，每年春天種下一些樹。看著一棵棵樹苗長成一處處風景，我的心裡，綠意盪漾。

春種一棵樹，希望就會在心底生根、發芽。生命，便會生機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