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顏福南

年過半百，你問我生命苦嗎？我要說很苦，小時候物質缺乏，衣服經常露出破綻，食無肉糜；生病時苦不堪言，頭昏腦脹，肉體折磨；身體苦還是其次，失戀、受挫、喪失親人等等心靈的摧殘，椎心之痛往往筆墨難以形容，生命可以說是一頁苦難交織的篇章。

你再問我生命樂嗎？我要說很快樂，小時候節慶拜拜，偶有糖果餅乾的時候就有小確幸。讀書時期遇到滿分佳作，心頭有寒窗收穫的喜悅；初任工作時領到薪資，金榜題名、工作升等、結婚生子等等喜上眉梢，滿心歡喜之情溢於言表，生命可以說是一首跳躍音符組成的樂曲。

這就是生命的本質，苦樂參半，在高峰時飛揚快樂，在低迴時悲傷痛苦，沒有永遠的喜悅，也沒有永遠的傷感。痛苦的背後就是快樂，快樂的盡頭就是苦痛，我們不要一味沉浸痛苦的憂傷，也不要人逢喜事而得意忘形，「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福禍就在一線間，痛苦與快樂都是交織並行，相伴而生，活在當下，去領略、享受生命的每一刻。

人生既然苦樂皆有，那麼不必怨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也有自己的難關。不必羨慕別人的萬貫財富，也不必哀怨自己的卑微困乏，萬貫家財的背後可能隱藏不欲人知的窘境，卑微困乏的時刻可能是鴻圖大展的機會。每個人都一樣有苦有樂，老天給每個人的磨練都是一樣，相信自己是改變命運的主人，沒有一人能例外，成功或失敗都是自己決定。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苦樂是相對的，沒有苦哪來樂。有人說「吃苦當吃補」，真正的圓滿的人生是經歷過大悲、大痛，體驗出起落無常的成熟智慧，了悟悲歡離合都是生命的一部分，不起煩惱，能心平氣和面對波折與困頓，以苦為樂，在寒冬風霜中求得梅花撲鼻香。古人寒窗十年無人問，懸樑刺股、臥薪嘗膽都是在苦難中得到快樂的果實。

周文王被關進監獄揮筆演繹《周易》偉大的奇書，孔子顛沛流離，弘揚仁道而寫下《春秋》，司馬遷被宮刑忍辱著書《史記》，屈原被解職流放，成就千古傳唱《楚辭》；蘇東坡官場不順，流徙千里卻造就文學大家；曹雪芹窮苦無以為繼，仍然筆耕不輟寫成《紅樓夢》……無數的古今偉人，都是歷經千難萬險，驚滔駭浪，才能功成名就。

苦，無法逃避；樂，幸福甜蜜，這些都是過程。生命就像一條潺潺的溪流，激情高亢，低迴淺音，享受高潮與低谷，笑看酸甜苦辣，婉轉輕唱都是美麗的收穫與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