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孟樵

水天一色，在，十月
為秋水秋陽秋月
試圖繪上最柔美又堅毅的顏色
十月，會是什麼顏色？
我彷彿看到彩虹

在世界歷史上有著許多發生於十月的故事，甚至是斑斑泣血的故事。但是，在今年的十月，我想說的故事是關於生物學家、動物行為專家，終生致力於喜愛的事物，創造世界和諧的了不起女性──珍．古德（Jane Goodall）。

她來到台灣多次，去年十月也訪台，八十幾歲，仍可小跑步與輕快地躍上階梯。這樣的行動力與熱愛生命的心，是因為具有使命感，在非洲森林長年駐守黑猩猩，以她親身的探究與生動的文筆記述好幾個黑猩猩的家族歷史，讓我們看到的不單單是科學性的數據：黑猩猩與人類的演化關係，基因組相似度極高；而且是以實際的案例進行深入研究，促進不同物種間對彼此的認知。

黑猩猩寶寶比起人類的斷奶期更久，非常需要媽媽的照顧。有專家發現，還不能脫離媽媽的群聚關係而獨立的黑猩猩，雖可受到媽媽保護，避免被強壯的黑猩猩欺負，但也因此容易受到媽媽的強力管制。

雌性猩猩多具有母性，即使沒有生育子女的雌性黑猩猩，也會懂得幫助其他雌性黑猩猩照顧小寶寶；而雄性黑猩猩長大後得離開自立門戶，擁有自己的族群。為了獲得想要的伴侶而爭風吃醋，或是為了占領地盤得發揮「勇士」的強健體魄。

據珍．古德的研究，黑猩猩能夠分辨人類的男性女性。牠們比較尊重男性，尤其是聲音低沉渾厚、身材魁武的男性。珍．古德曾被十二歲的雄性黑猩猩幾次捶打身體至瘀青，她從不還擊，也觀察到雄性黑猩猩懂得挑釁與占上風，以及日後有哪些人或哪些同種動物不需再去征服。

珍．古德長年規律的記錄，觀察黑猩猩族群的家庭狀況、生老病死。有黑猩猩在媽媽過世後，極為憂傷，終日病懨懨地躺著，在媽媽死後三周也就去世了；有黑猩猩小寶寶在媽媽去世後，幸運獲得十二歲雄性黑猩猩體貼的照顧……

當我們閱讀及觀看珍．古德的書或紀錄片，看著這些黑猩猩的成長歷程，看著牠們成家，也看著某些黑猩猩一生不幸，真讓人仿如置身森林親見牠們的生命過程。

常見猴子們會互相梳理毛髮，且態度認真。而年輕的雌性黑猩猩會以小樹枝當工具為夥伴清潔牙齒唷，如果正好是遇到夥伴換乳牙期，黑猩猩會將夥伴搖搖欲墜的牙齒拔掉。珍．古德說黑猩猩這類行為多出自於好玩的心態，與具有社交意義的梳理毛髮不同。從珍．古德書裡的文字想像這些畫面，真是可愛呀！

我從記憶裡生起幾幕妳曾跟我說的童年故事：妳很喜歡與妳的姊姊在睡前輕輕抓癢，輕觸的指尖動作產生催眠效果，抓著抓著，彼此就睡著了！牙牙學語得斷奶時，妳的媽媽刻意塗上涼涼的防蚊蟲乳膏或是辣椒，大概是味道很嗆吧，妳哭了。得花多久時間戒掉喝母奶的習慣？黑猩猩嬰孩斷奶會變得沮喪憂鬱，而人類會嗎？妳即使長大了，年紀夠大了，仍無法真正脫離原生家庭而獨立，過程艱辛嗎？妳在妳媽媽過世後一年，是開始學習獨立？還是仍處於不能戒斷的吸奶期？看看動物影片、圖片很具療癒的力量，雖然大自然總有殘酷、驚險、暴力的「天擇」或物種性格，但是溝通能力與感受力卻是存在的。

最知名的雌性黑猩猩「露西」曾被人類夫婦（教授）領養，牠懂得一百多種語彙，可以使用手語，卻在放養回非洲後，推測是遭到人類殺害。這是多麼令人感到悲傷的故事！也許正是牠的故事，才有後來《猩球崛起》凱薩的三部曲電影。一隻自出生起就被人類（科學家）豢養的雄性黑猩猩，與露西一樣，自認為是人類。凱薩有人類爸爸，還有人類爺爺，只因人類自私的研究而產生後續一連串的災難。

因為黑猩猩的體質結構、腦部結構、神經系統都與人類很相似，被科學家作為研究對象，而黑猩猩的心情與苦處是否被正視了？從珍．古德著作的長年暢銷書《大地的窗口》，見到每一隻被記錄的黑猩猩都有名字，有牠們的生活足跡，有依親期、叛逆期、青春期、中年期、老年期。有的躲不過災難，有的幾經磨難活了下來。當其中一隻黑猩猩挨著她的身旁躺下，閉目休息時，她感嘆著：「在這裡，至少人與動物之間，充滿了絕對的信任，動物和牠們所寄居的原野，有著和諧的關係。」一想到人類違反大自然，殃及其他生靈，她發起一項全球性的串聯活動——每年「十一月不浪費」（No Waste November），希望一年裡至少有三十天不浪費地球資源。

每每看到珍．古德的照片或者影片，都會讓我感到凝神的吸引力，超塵脫俗的氣質，至今仍是美得耀眼。記得當初買《大地的窗口》這本書時，放置了幾年才開啟，一讀便無法放下，讀到最後一頁，傷感至極，不想讓故事結束，還想看到牠們每一隻的生活。但這就是生命，故事總有起承轉合。

我說故事給妳聽，也給妳媽媽聽。我記得那年的十月，也記得次年的十月。於今，竟然分別過了八年七載。妳們嚮往那樣的大自然嗎？悠蕩於可以自在翻滾，享受陽光卻又不受打擾的世界。

這回換妳們告訴我，妳們打算以什麼顏色彩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