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臺灣文壇的一朵奇葩--兼介黃靈芝文學

◎歐宗智 |2007.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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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詩

黃靈芝的創作,總體言,多為日文,且以「俳句」的質量為最,《臺灣俳句歲時記》即其代表作,讚詞也多來自這方面。日本俳句是世上最短的詩,脫胎於唐詩絕句,亦即以五、七、五,合計十七個字音所組成,而且為了增加內容的完整性和豐富性,規定使用表示季節的特定「季語」,如「鶯」是春天的季語、「金魚」是夏天的季語,旨在暗示,不在言傳,講求「禪」的意境。在臺灣,有些人則完全不考慮季語等規定,蛻變成僅僅維持三行的短詩形式。不過,黃靈芝基本上並不認為文學是可以翻譯的,尤其表現形式最精細的日本「俳句」,一經翻譯,韻味盡失,茲略錄中譯後的數句,如「杏花門前/相別依依」、「田間彩虹掛/少年人夢多」、「女客城裡來/山爐前展身」、「城隍威/舊街風薰」,我們已經很難從中體會俳句的禪意以及音律之美。至於黃靈芝的新詩作品,以短詩最為可觀,充滿趣味和哲學性,值得細細品賞。如〈蟬〉:「聽到今年頭一次蟬鳴/我把旭日放入書包裡/奔跳著去上學」、〈風〉:「風為何撩起聲音來/不/寂寞的應是耳朵吧」、〈龜〉:「龜四腳朝天/有點不好意思/動作慢吞吞地/愈加不好意思/我等是烏龜呢/誰都是」、〈眼鏡〉:「我死後/眼鏡還活著/像眼睛/像鏡片般/明亮地閃爍著/是否它將/監視著我的/屍體--?」類似的短詩,文字淺顯,感性強而想法獨特,可謂別具一格。再如題材新鮮的〈開飯〉:「開飯了/媽媽的大聲/想這頓飯一定很豐派/開飯了/哥哥的大聲/想必是偷吃過」,黃靈芝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以媽媽和哥哥的聲音來描寫開飯情景,詩中媽媽的元氣、哥哥的喜悅和弟妹的臆想,使家庭的溫馨氣氛躍然紙上,令人回味不已。

(五)重新評價

出生、成長於臺南,長期居住臺北的黃靈芝,主要的文學作品都是使用日文所寫成,少數譯為中文發表,而且自印,只送不賣。雖然其日文的精確性和流暢性,造詣之高,連日本文學研究者都覺得不可思議,在日本藝文界受到相當的矚目,學者岡崎郁子於《戰後臺灣的日文文藝研究》大大肯定黃靈芝,說:「他於戰後不久至今之半個世紀以來,不斷地以日文寫出精湛的作品,俳句、短歌、詩、小說、隨筆、評論等,體裁廣泛,都是從他人不能企及的文藝性著手。毫無疑問地,是臺灣戰後所產生的優秀作家之一。」石田一良說:「黃靈芝的小說,比夏目漱石更雄辯,更豪爽。」鄭清文談到黃靈芝時表示,固然臺灣文學語言的問題頗受爭議,但他相信,黃靈芝碰觸到人生機微的文學作品,一定是臺灣文學的可貴資產。

然而,黃靈芝文學之美畢竟依然無法讓臺灣讀者欣賞,也一直被臺灣文學研究者所忽視,在臺灣他的評價幾乎等於零,這豈不是很諷刺嗎?

如果日據時代臺灣作家如翁鬧、龍瑛宗、呂赫若、楊逵、張文環、王昶雄……等的日文作品,算是臺灣文學的一部分,那麼迄今仍以日文從事創作的臺灣作家黃靈芝,其作品能全然將之排除於臺灣文學之外嗎?二○○六年,真理大學將第十屆臺灣文學家牛津獎致贈給黃靈芝先生,使眾人「窺見被讀者、史家忽略,被自身隱蔽的黃靈芝,與他超過半世紀的美學堅持」,確是「慧眼獨具」,而牛津獎讚詞稱黃靈芝為「異端者」、「一朵臺灣文壇的奇葩」,不也是很貼切的形容嗎?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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