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河

某日清晨，牠又在中庭突然現身，且就在我們轉身進屋之際，再次隨我們搭電梯回家……

◎天上飛下來的禮物

那天像往常一樣在側陽台澆花，突然間，眼前有團黑黑的東西飛到我頭上，隨即頭頂有重壓感，直覺判斷應是一隻鳥。深怕牠會飛走，先是停格數秒，然後慢慢轉身喚外子拿相機拍照、拿米餵食，說時遲那時快，牠迅速衝進屋內。

原本計畫要搬家的，驚覺這是好兆頭，讓我當下決定不搬了！

查出來牠是善於模仿、親近人類的外來種八哥。異於常鳥，八哥喜歡站在人的頭頂上，走到哪跟到哪，不過，你想碰牠一根毫毛，那是門都沒有，絕不可能的。

◎伺候貴客

為了歡迎這位天外飛來的貴客，先找來臉盆裝水給牠洗塵，望著牠跳進盆裡不斷鼓動翅膀，心裡有說不出的喜悅。洗香香吃飽喝足之後，牠開始在屋內四處留「白」，我們的喜悅慢慢被東一坨西一堆的小「嗯嗯」給磨光了。

忙了一整天也沒聽說誰在尋找失鳥，看來牠註定成為我們家的一員。於是，安排牠夜裡在浴室暫住。問題是要如何趕牠進去呢？下課回家的小女兒也摻上一腳，一家子在屋裡追著牠團團轉，一點辦法也沒，只能望鳥興嘆。「快去關燈！」外子靈機一動，果然，燈一暗，牠就不敢輕舉妄動，伸手一抓，馬上手到擒來。

第二天，驚呆了，浴室裡一堆堆「白銀」，真是鳥來富──「銅臭味」十足呀！趁勢取名「發哥」。過了幾天買來大鳥籠，打算給牠長久安住，保有基本的生活品質。

起先大部分時間還是放牠在屋內自由行動，甚至讓牠站在我頭上陪著煮菜，只是我一走動，牠就微張翅膀、蹦蹦又跳跳，有一次俯衝下來，叼走一根剛起鍋盛在盤子裡的豆芽，並立馬吞下；也有幾次遇到牠喜愛的菜，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我們嘴邊奪走。考慮到衛生問題，後來只要是用餐時間，再也不敢放牠自由飛了！

◎八哥出巡

伺候八哥幾天下來，發現牠完全沒有飛出去的衝動，始終和門窗保持適當距離，也全無兒歌裡「我是隻小小鳥，飛就飛叫就叫，自由逍遙」的歡快，再這樣下去擔心牠不健康，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帶牠出去做日光浴。

前幾次趕不出門，都要拿出牠最愛的腰果才勉為其難跟進電梯，然後很快飛到外子頭上蹲踞著，牠就像神明出巡一般，好不威風！

◎第一次出走 隔天歸來

有了幾次出門散步的美好經驗，有一回帶牠出去，沒想到假日中庭裡高飛的籃球把牠給嚇跑了，全家出動帶著腰果四處尋找，看到八哥就喚著「發哥！發哥！」卻是杳無音訊。

隔天我們又在住家附近多繞了一大圈，就在走到中庭開門的當下，牠突然從側棟樓簷出現！旋即飛下來，站在外子頭上跟進電梯回家。免不了又是一番熱情招呼，為了讓牠孰悉環境不再迷路，三不五時就帶著牠在中庭和住家四處遛躂，卻發現其牠八哥時不時驅趕、排擠牠，看來牠的鳥緣沒有人緣好！

◎第二次離家 樂不思蜀

又有一次，牠接連幾天沒回來，一天，在隔壁大樓前面，發現有人正拿著雞腿一片片剝碎在地上餵著一隻八哥，路人也紛紛好奇佇足，這位先生說牠的摩托車剛停妥，八哥就停到他頭頂，對他拿的雞腿感到高度興趣，估計八哥可能很久沒吃東西了。

看牠身上被籠子弄亂的羽毛和淺黃色的鳥嘴，十分肯定牠就是菜鳥發哥（其牠老鳥的嘴色深黃，羽翼豐滿），為了證明牠就是我正在尋找的「發哥」，掏出口袋的餅乾，費了一番唇舌他們才相信我是主人的身分，才又帶著牠一跳一跳回家；可是牠似乎自由慣了，才一到大樓，又飛到門簷上，東張西望就是不理睬我，我想，就隨牠去吧！但每天早晚，還是會到中庭尋覓呼喚，期待牠的再度「降臨」。

這一次間隔許多天，已經不抱希望的某日清晨，牠又在中庭突然現身，且就在我們轉身進屋之際，再次隨我們搭電梯回家。又是一次驚喜，親友們聽到牠又回來的消息，直說太神奇了！

◎陽台是鳥屋

發哥常常將食物啄飛四濺，加上味道也不太好，最後決定就將籠子放在前陽台。剛開始鳥籠還關上，後來發現開著牠也不太出來，一旦出來也只是陽台來回踱步，然後又回到籠子裡覓食，最後索性籠子都不關了，起初牠常常待在陽台一整天自得其樂，遇到其牠的鳥飛過來，牠還會宣示主權──提高嗓門發出特有的怪聲趕跑對方；後來慢慢擴大地盤，經常在大樓各個窗台活動，甚至會接受左鄰右舍的熱情的款待，並偶爾大方留下「白銀」表達謝意。

這段期間有客人來訪，時而飛到客人頭頂上，把人嚇得花容失色；時而當「麻豆」，站在客人頭上、手臂上合影留念，給親友們帶來一陣驚喜。

◎再會了！稀客

就這樣過了約莫兩個多月，清明掃墓那天我們全家外出，放牠自己待在陽台，回來後就不見牠了。外子猛然想起，前些日子看到牠吞了一條長長紅色塑膠繩，想把它拉出來，牠卻火速吞下，也許、或許、如果……總之，對於牠的離去大家都深感惋惜與懷念。

現在，我們對牠再度出現已不抱希望，不過路上的八哥總讓我們忍不住多看一眼。真希望再遇見一隻會陪我們散步的可愛八哥，不過最好可以換成站在肩膀上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