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劭璞

「都幾點了，你沒聽到鬧鐘嗎？真是的，我都起來了，你要上班的人怎麼還在床上？」

「你怎麼又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的，都幾歲的人了，這樣子像話嗎？」

「出門記得錢包收好，雨傘別掉在火車上，還有晚上記得早點回來！」

每日一大早，總得遭受這番連珠炮的猛烈攻擊，一會兒催促我趕緊起床，一會兒嫌棄我房間髒亂，一會兒叮囑我隨身物品。好像只要我出現在她面前，身上就有數不盡的缺點供她叨念，只要有一點不符合她的心意，就得隨時領受這疲勞式轟炸。

她，不是別人，正是我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媽。從小到大，只要一睜開眼看到她出現，全家人就彷彿被緊箍咒圍困住，深陷於她的碎念之中，無法自拔。

最經典的，莫過於晚餐時刻。

備料時，老媽一邊切菜，嘴巴便一邊碎念起老菸槍阿爸：「你就不能少抽點嗎？你不想長命，我們還想活命！」一轉身，又對我們姐妹倆吆喝著：「都幾歲的人了，還不來幫忙，趕快來拿碗筷和盤子！」

吃飯時更精采了，只要稍不順她的心，立馬一頓批評。比如：「嚼菜小聲一點，男生都要被你們姐妹倆嚇跑了！」「都那麼大了，別仗著爸爸疼愛你們，都自顧自搶著先吃，應該要讓爸爸先夾菜才對呀！」「媽媽煮得那麼辛苦，待會全部都要清空才能離開！」

哇，怪不得每次吃完一頓飯，不只是肚皮飽足，連耳朵都像是被硬塞了三大碗飯，感覺頭昏腦脹的，急需呼吸新鮮空氣呀！

雖然長大出社會歷練後，也逐漸明白母親的叨念是一種放心不下的關愛，但每日每夜的不停播送，說真的，有時還真吃不消呢！所以，也別怪我們偶爾還是得拿出「左耳進右耳出」的絕招應對，表面上盡量附和配合，免得家裡有處理不完的大小爭執。

隨著歲月遞嬗，父母年齡增長，身體也逐漸衰退，叨念的內容更加瑣碎，彷彿急著要將我們塑造成標準模範生。不過久而久之，倒也日漸習慣了這種叨念，反而開始擔憂起，會不會哪天母親不再如此叨念時，早已習慣了每日疲勞轟炸的耳朵，反倒想念起這種有點負荷的愛呢？

如此想來，我還是願意繼續默默領受這有點吵的叨念，誰叫我有一個愛叨念卻又深愛我們的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