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珮珊
好友約我去八里十三行博物館,「趁連假陪我去,免得老被你笑是『台北土包子』。」於是,我費心查找資訊,規畫由八里渡船頭騎單車過去,希望行程健康又知性。
沒想到,當日搭上捷運後竟忘了轉車。「太有話聊也麻煩。」我笑著說。再上車時人更多了,想是要趕赴淡水賞櫻。「不然改去北投法鼓山的農禪寺如何?」常有神來一筆的好友提議。我掙扎了五秒,「何妨。」於是從那一刻起,我們互換了帶領與跟隨的角色。
農禪寺果然清雅,大殿有面心經牆令我們好奇。師姐解惑,「那可不是打燈營造的,是字體鏤空透入自然光,而且隨著太陽位移會呈現光影變化,牆雖是同一面,不同時間及角度,所見便不同。」「當光消失,美麗的光影也會隨之消逝,這也警醒我,要珍視每一個瞬間。」我暗暗稱是,也默默感念起現下擁有的這一刻。
大殿外有座「水月池」,波光粼粼。「水中月的虛幻,如世事變幻無常。」師姐說。池邊還有一座名為「連廊」的清水模長廊,「廊兩邊是虛實牆面交叉相對,寓意人生虛實交疊。有的人先看到虛牆,有的注意實面,但長廊都是同一個。造成差異的,其實是人的差別心。」三言兩語,處處點醒。
後來,我與朋友索性坐於池邊,觀鏡花水月、佛陀與凡人交疊的水影,以及清朗的山光水色,一邊聊起人生的難題與體悟。隱隱間,困惑似乎也輕輕落入池中,散成倒影。
離開前,不經意聽到一段說法:「人間事若為因果,便接受;如是因緣,會隨時間跟所遇變化,隨遇而安便是。」想起今日種種所得,似乎起因於我與朋友轉了念;但我明白,隱藏其後的,是久遠前種下的善因。
多年前,我倆曾短暫共事,因性情相近友誼得以持續。好友曾為我介紹工作,我卻在上班首日離職,事後她非但沒怪我,且仍願意向別人推薦我。這分寬容與信任,我牢牢記往心底去了,也從此,緩緩堆疊成我與她之間最美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