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志聰

● 淋雨

運動途中，天空突然暗沉下來，像一張被墨汁潑過的白紙。幾分鐘之後，一場雨霹靂啪啦落下來。

出門時沒料到會下雨，因此未攜帶雨具，很快便被驟雨淋溼了。運動鞋進了水，原本輕盈的步伐變得沉重，只好脫掉鞋子，光著腳丫行走。然而路上並不平整，這邊幾顆尖銳的碎石，那裡有個掉了瀝青的坑洞，都因雨而使得視線變得模糊；一下子如被針刺，一會兒踩進坑洞，卻沒時間喊痛，因為雨勢無歇止跡象，加上環境變遷，淋在身上的有可能是危害健康的酸雨，迫使我加快速度狂奔回家。

聽說淋多了酸雨會導致掉髮，引發禿頭。堆疊到一定的年歲之後，遇到的人間事總是憂多於喜，煩惱層層疊疊，因之白髮漸漸多了起來，若再掉髮而變禿頭無異雪上加霜。人言十個禿頭九個富，可我一定是那個富不了的人。

到底不是自然禿，而是淋到酸雨的緣故呢。

● 藥局開幕

載母親去菜市場買菜途中，一家藥局正熱熱鬧鬧地隆重開幕。

幾支大聲公嘶吼著辦會員卡就贈送精美禮品，日後消費也可享價格優惠。母親見狀，竟然說菜等一下再買，先找個地方停車，她想要進藥局逛逛。

當下走進藥局裡的人似乎比服飾店、超市及餐廳還多。景氣蕭條，贈品可能是誘因之一。藥局看板是大大的、醒目的一個「藥」字，看了卻讓人湧起莫名的沉重感。在現代社會，藥物漸漸成了生活必需品了。

為了拿贈品，享有價格折扣，母親耐心排隊等待辦理會員卡。她算了一下，長期折扣可省下不少錢，當然要辦卡比較划算，也難怪母親會覺得上藥局比逛菜市場還重要。但因為長期吃藥過量，腎臟已經壞掉了；然而為了鎮壓其他病灶，只能繼續吞藥。

拎了一大袋母親買的酸痛藥布及保健食品走出藥局，我想像那些都是菜市場買的蔬菜水果。藉著錯覺來催眠、抵禦現實中的困境。

● 海釣

天才剛亮，堤岸已經有不少釣客，人手一支細細長長的釣竿，身旁的冰桶則透露著想滿載而歸的期待。

即將漲潮的海邊，海風呼嘯，浪潮使勁拍打消波塊，但並未消減釣客們高昂的釣興。拋竿甩線出去時「咻」的一聲，氣勢非凡，好像要狠狠劃破天際似的。而我和堂弟要釣的是龍蝦，釣竿顯得小家碧玉多了，而且只須平放在堤岸邊，釣線垂直放入海水中，注意釣竿尾端的晃動程度與方向即可。我是跟去湊熱鬧的，好幾次釣竿被海風吹得斜斜晃動，載浮載沉時，總是被我誤認為龍蝦在咬餌而亂拉一通，看得旁邊的釣客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來。

一會兒後，和旁邊釣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他說自己的工作並不穩定，有時上一天班得休息好幾天，收入銳減。覺得愧對辛苦持家的老婆，只好躲到海邊釣魚，消磨無所事事的時間。

看他用力地一次又一次將釣線拋入海裡，像是要把人生的不快也丟得遠遠的。回家之後，又是嶄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