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麗芳

有一天，我跟女兒手牽手在人行道上等紅綠燈的時候，她問我：「媽媽，分數是不是不重要，我考試考不好也沒關係吧？」

我不管號誌是不是已經變成綠燈，蹲下來，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說：「寶貝，分數非常重要！我不可能讓一個麻醉學零分的實習醫生幫妳麻醉，不可能讓一個考試零分也拿不到醫生執照的人幫妳開刀；我不可能搭乘一個飛行考試不及格的人開的飛機，也不可能搭乘一個駕照考試零分的人開的車！分數很重要，因為分數告訴我，妳還有東西沒學會，我們可以一起來看看，妳到底是卡在哪裡，需要媽媽怎麼幫妳！」

才七歲的女兒聽完點點頭，又問：「如果我考零分，妳會不會打我？」我笑笑地問她：「媽媽也不太會當媽媽，偶爾也會有做錯的時候，那妳會不會打我？」女兒搖搖頭說：「不會！只要好好說，妳就會改。」

我點點頭，又說：「我們就是不會，才要去學校學，如果妳考零分，代表妳有一百分的問題不懂，媽媽會陪妳面對那張考卷，直到全都弄懂為止。」女兒開心地點了點頭，拉著我等下一個綠燈。

後來，我真的跟當初承諾女兒的一樣，從來沒有因為考試的分數而打罵過她。但是，她每次帶考卷回來，我一定會陪她分析錯在哪裡，是觀念錯誤？還是粗心大意？如果是她怎麼都學不會的概念，我就會陪著她找方法，一起把問題弄懂。

我慢慢透過她的分數、她考試寫錯的地方，去看懂她學習上的問題。是她的閱讀理解能力不足以理解題目？還是真的沒弄懂數學的概念？從數學算式去看孩子的頭腦能不能多轉幾個彎理解內容，她是真的不懂面積、體積？還是空間概念有問題？也從她準備考試的時候，觀察她是不是時間管理有問題？是否對所謂的考試範圍有誤解？

從她的國語考卷，我可以看到她懂得哪些文意，知道她大概念都清楚了，可是考試的時候卻不會，才發現孩子文字輸出是有問題的。慢慢地我才了解，考試看的不一定是孩子懂不懂概念，重要的是知識進入腦中整理與輸出的能力，孩子會不會用文字、算式，輸出她的理解與想法。

讀書與上課是一種知識輸入的方式，而考試，可以測驗孩子的輸出能力：對於已經輸入大腦的知識，他們整理清楚了嗎？足夠理解了嗎？有能力活用嗎？

我開始面對孩子讀過很多次，但寫出來還是錯的問題，我開始面對孩子中文字的輸出困難，我也開始為了孩子的閱讀理解，自己準備教材。

從小沒接觸過注音的女兒，每次考國語，分數都不太理想，但她不像我小時候會鑽牛角尖、自暴自棄。因為她知道，錯的地方就是還不會的，每次考完試，她都要把考卷上寫錯的地方一一整理起來，一定要把不會的地方弄到懂，對她來說，這個過程會讓「不會的愈來愈少，而會的愈來愈多」。

我很慶幸，從沒跟她說過：「分數不重要。」因為我知道，要是我這樣說了，以後孩子懶散不學習，父母一開口提醒，她只要一句：「妳不是說分數不重要？」就能讓我們啞口無言。

（本文摘自天下文化出版《看懂孩子的學習卡在哪：從此不必再當碎念媽、怒吼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