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望塵

常聽說「小確幸」一詞，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既是確實的幸福，必然也是當下唯一，沒有其他可比擬的，那麼，又何來大小之分？

一天，帶母親去醫院看診，遇見多年前當導師的班上學生，如今已成家立業，也帶著孩子來看診。他喊了聲：「老師！」我一回身，就看見阿照牽著小女兒，身邊是他年輕的太太。

阿照的容貌與學生時沒有多大差別，即使在台北都會打滾了好幾年，夫妻倆的模樣依然十分樸素。小女兒不怕生地在爸媽周圍走動，可喜的是，她不喧譁、不衝撞，似乎知道在醫院裡不能吵鬧。

我問阿照誰來看診，他說是三歲大的兒子，看語言治療門診，並參加相關復健課程。我問他，小孩有閱讀障礙嗎？阿照說沒有，但比妹妹怕生，與人說話有些困難。他們很清楚兒子的狀況，也理解醫療的方式和進度。

從夫妻倆簡單扼要、輕鬆自然的敘述裡，可以感受他們一家人緊密相依，齊心面對問題，與孩子一起成長的氛圍。那是一種來自精神而非物質的踏實感。

母親看完診，又遇見阿照一家，說是準備回家，但我看得出，他們是特意繞回來說再見的。我們問阿照，回家鄉從事什麼工作？他靦腆地笑了，彎著身軀說在送瓦斯。我問是哪一家，阿照隨即取出名片，並用台語說，是接掌岳父的「兩光」瓦斯行，我們相視而笑。

我看著手上的名片，原來是「永光」，台語近似「兩光」，所以阿照以幽默自嘲。令我感動的是，他的笑容裡沒有一絲無奈和為難，從肢體語言中，自然流露出樂在工作的心滿意足。

看著他們一家人離開醫院的背影，我感受到那確確實實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