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付狄鷺

兩三年前，對面搬來一對夫婦，帶著兩歲多的兒子。

那時兒子剛學會走路，兩個孩子很快成了朋友，兩家人自然也就熟了起來，下班後，偶爾會一塊聊聊天。不過，對面的女主人常常聊著聊著就開始抱怨，彷彿她的生活處處不如意。

她常說，我們家有一間臥室沒窗戶，黑漆漆的，除了放張床拿來睡覺，什麼用處也沒有；住老公寓真夠累的，沒電梯，每天從五樓上上下下好幾趟，爬得我腰痠背痛；主臥室的空調太老舊，那聲音像是一台拖拉機，房東很小氣，捨不得換新的，我只好躲到客廳去睡覺；夏天一到了下午，陽光直射陽台，熱得不得了；你知道嗎，我們家居然有老鼠，想想真是毛骨悚然，這房子太讓我失望了……

聽她這麼說，我真替她感到惋惜，一個月租金也不便宜，卻住得一點也不開心。去年，因為先生換了工作，對面的一家人搬走了。沒幾天，來了新鄰居，是兩個年輕人，帶著剛上小學的女兒。

女孩開朗活潑又很有禮貌，很快和兒子成了好朋友。有時候，女孩的爸媽會過來坐一坐，或者邀我們過去喝喝茶。我發現，無論跟誰說話，年輕的女主人總是滿臉笑容，我幾乎沒見過她生氣的樣子，彷彿她的生活中沒有一點不開心的事。

她跟我說，家裡有一間臥室沒窗戶，可安靜了，最適合做書房；老公寓沒電梯，倒也是好事，孩子的爸平時整天坐在辦公室裡，現在每天爬爬樓梯，正好鍛鍊身體；臥室的空調聲音有點大，想必房東是個節儉的人，我託他找人修了修，才花一千塊，又跟新的一樣了；借著夏天的太陽，我在陽台上晒了些土豆片、乾辣椒、南瓜片，你們也嘗嘗；若不是發現陽台上有老鼠腳印，我又怎麼會想到養一隻貓呢，這貓乖巧又聽話，女兒可喜歡牠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臉上洋溢著甜甜的笑容，平凡的日子，經她這麼一描述，頓時多了幾分生動的顏色。

我不禁想起之前的鄰居。同樣的房子，同樣瑣碎的生活，在她們兩人眼中，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生活是一面鏡子，樂觀的人看到的是自己的幸福，悲觀的人看到的是自己的苦難。其實，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無論身處怎樣的境遇，積極樂觀的人，才能發現美好的景致。快樂和陽光，痛苦和陰霾，只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