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郁美

姚蘇蓉活躍歌壇的時代距今已五十年，她陸續贏得幾個封號：淚盈歌后、禁歌歌后、東南亞歌后。若你嫻熟此三封號，對她的歌路與背景大約可掌握了。

先說第一個：淚盈歌后。姚蘇蓉出生於一九四五年，廿一歲那年由眷村走出來，參加正聲電台的歌唱比賽脫穎而出。一九六七年她翻唱了龔秋霞的一首〈秋水伊人〉，唱得聲淚俱下，此後便被譽為「淚盈歌后」。

她唱歌的一大特色是咬字清楚，一字一字地對你掏心掏肺；輕快時候又像是音符在跳躍、在飛揚。她唱紅了〈今天不回家〉、〈負心的人〉、〈像霧又像花〉、〈空留回憶〉等。

讓她大紅的是〈負心的人〉，這是一首日本翻譯歌曲，在那版權尚未建立、作曲家產量不豐的時代，「直接拿過來」是再方便、偷懶不過。另外「老歌新唱」亦是個辦法，若找不到原作者那就連詞曲費都省了。

第二個要談的是：禁歌歌后。據說姚蘇蓉共唱了兩百多首歌，被禁了六、七十首，這個比例令人咋舌。

在戒嚴時代，政府長期設立了歌曲查禁小組，先由台灣警備總司令部、台灣省保安司令部執掌。不過這是「事後審查」，等歌曲紅了才來查禁豈不是鬧笑話？故於一九七九年起移交行政院新聞局轄設出版處、廣電處，採「事前審查」。姚蘇蓉的時代雖屬於「事後審查」，但標準嚴峻。

〈今天不回家〉是白景瑞執導的一部電影，創下了高票房；但大街小巷到處飄揚姚蘇蓉激動用力唱它的同名主題曲，人人都不回家那還得了？於是遭禁。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海山唱片在唱片封套上把斗大的「不」改成「要」，結果是〈今天要回家〉；唱片照賣，電影照演，今日看來真是啼笑皆非。

〈負心的人〉是把日語拿掉重填中文歌詞，結果被禁，理由是歌詞灰色、影響民心士氣。這樣說來當初不用「負心」二字就沒事，偏偏這首歌太紅，一九六九年八月十九日出了事也不意外了。

當時姚蘇蓉已臻巨星地位，高雄的一所歌廳：金都樂府邀她前去駐唱一個月，酬勞傳聞六萬元，當然是天價。以前歌迷央求她唱〈負心的人〉她只能委婉拒絕，說這首歌被禁了，不好違法。這次在高雄，她拗不過歌迷的要求，自己也動搖了意志，於是在台上唱了起來，正唱得忘我時，忽然來了一票人，那是前金分駐所的員警，要她到派出所做筆錄，就這樣姚蘇蓉被帶走了，整個歌廳一片譁然，而她的演唱證被沒收。

這件事讓人震驚，原來當晚有人向警局告了密，姚蘇蓉自此心灰意冷，無心經營台灣的演藝事業，遂轉往海外發展。

最後要談的是姚蘇蓉的第三個封號：東南亞歌后。自電影〈今天不回家〉在香港賣座開始，姚蘇蓉也與東方之珠結了不解之緣。她在香港登台表演令港人風靡，到東南亞國家的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等華人圈更造成轟動。

她紅到什麼程度？據說她的座車行駛時怕有歌迷圍堵，須有前導車開道，據媒體形容「宛如國賓」。至於新、馬地區的十大歌星選拔，據說姚蘇蓉連續五年高居榜首，所以，稱她為「東南亞歌后」絲毫不為過。

記憶所及，有兩位晚輩特別擅長模仿姚蘇蓉那真情流露、面部表情豐富的表演方式，她們是恬妞與劉明珠。

恬妞本名朱凱莉，由於是一月廿三日自由日這天出生（現在已沒這個節日），故而家人暱稱她「小由」，她是影星恬妮的妹妹。有一次，我在電視上看到小女孩模樣、可愛的小由在模仿姚蘇蓉，姚就站在她身旁笑著、並摟了她一下，這真是一幅美好的畫面。後來，恬妞因電影《蒂蒂日記》在金馬獎稱后。

劉明珠因參加一項歌唱比賽奪名而步入歌壇，又在張菲和費玉清所主持的電視節目《龍虎綜藝王》，因模仿姚蘇蓉而聲名大噪，有小姚蘇蓉、新姚蘇蓉之稱。

此外，周杰倫自導自演的電影《不能說的秘密》，有一橋段是杰倫對女主角桂綸鎂說：「我喜歡這首歌。」然後為小美戴上耳機，再播放這首歌。這時姚蘇蓉情幽幽的歌聲流洩出來，那是〈情人的眼淚〉，讓觀眾又驚又喜；據說事後姚蘇蓉知悉亦甚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