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禾

整理一堆日本經濟新聞剪報，無意間看見一篇隨筆，忍不住驚奇。漢字學者阿辻哲次研究，日本的漢字當中有一個「圀」，竟然是武則天留下來，碩果僅存的「則天文字」。

這篇文章大意是：從前中國的漢字，被認為是古聖先賢的遺產，必得絕對遵從。但是，史上有一位利用漢字權威，將自己神聖化的人物，就是中國唯一的女帝武則天。話說武則天因唐高宗體弱多病，趁機攬權，後高宗病故未久，便即位稱帝。女帝大刀闊斧改革政治，包括創新文字，她究竟創多少漢字，迄今無法正確考證。但是，在則天文字當中，有一個「圀」字卻頗有掌故。

原來，當時臣下上奏，國家的「國」當中是「或」，通「惑」字不吉，可能危及天象，不如以帝姓「武」取代「或」。武則天聞之大悅，立即下令製作新字。未幾，又有其他臣下秉奏，稱「武」被圈在「口」字之內，有成階下囚之嫌。武則天又大驚，立即下令廢止新字，改以八方土地的「八」和「方」置於「口」中，以「圀」為新的「國」字。

武則天故後百餘年，中國便全面廢止則天文字。想不到時隔千年，江戶時代的日本，卻有一位德川將軍後裔，取名德川光圀。這位德川光圀，是常陸水戶藩的第二代藩主，也是一位賢君，他的功績傳至現代，被改編為勸善逞惡名聞遐邇的時代劇《水戶黃門》。如今，德川光圀的「圀」（音kuni），是日文電腦可以輸入的唯一「則天文字」。

由中國到日本，流落千年的文字傳奇，經漢字學者娓娓道來，令人笑嘆。日本最早由中國習得漢字，其後卻也獨創許多日本漢字。但是，像「圀」這般早已在中國失傳，卻在日本源遠流長的漢字，可真是絕無僅有，也是滔滔歷史當中，恆河沙數裡的遺珠。

據說德川光圀原名德川光國，也是因為不愛「口」中的「或」字而改名。功敗垂成的武則天若有靈，或可稍堪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