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新宇

年前，母親不小心摔傷了腰，整個春節都只能躺著靜養，這對於從來閒不下的母親來說，是很痛苦的事情。過年期間親戚朋友來家裡，母親才剛剛能坐起來，好強的母親認為自己摔傷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情，所以她氣惱、鬱悶，脾氣一天比一天大。

最近幾天母親傷稍好，她就極力想要起床走動，父親稍不注意，母親就會偷偷挪步到院子裡。我們能看出母親的煩悶、落寞，於是在一個陽光溫暖的午後，開車帶她出門散散心。

我把車開上了河堤，在和煦的東風中緩緩前行。母親看著新修的公園和河邊已經吐綠的棵棵垂柳，不再悶悶不樂了。到了兒童樂園附近，母親說：「停一會吧，我想坐這兒看看。」

河灘上一群放風箏的大人、小孩，吸引了母親的目光。母親看了一會，突然對父親說：「你看看你，孩子們小的時候，你就沒陪他們放過風箏。你常年在外上班不在家，孩子們自己做的風箏，從來沒上過天。」

父親委屈地說：「你躺了一個多月，脾氣漸長啊，整天找我的不是。我沒陪他們放過風箏，他們不也長大成人了嗎？」我見母親又要同父親吵，趕緊打圓場：「媽，我這就去買個風箏，叫我爸陪我放風箏，他欠我的今兒個得還上。」

不等母親阻止，我到近處的攤子買了個大大的蝴蝶風箏。河堤上的風很好，舒緩而有力，風箏很輕巧地就被我送上了天。我牽著引線走回母親身邊，讓攙扶她的父親幫我把風箏再放高一點。母親看著愈放愈高的風箏忽而不好意思起來：「我就是那麼說說，你看你們父女倆……」六十多歲的母親一臉的彆扭，但其中卻又透出了怎麼也掩飾不住的喜悅。

母親的腰傷才剛恢復，不能久坐。我攙扶母親回車裡坐好，又把綁在把手上的風箏線解下來遞到父親手上，「爸，車裡也能放風箏的。」

紅色的小車在春意盎然的河堤路上緩緩移動，上方有一只五彩斑斕的大蝴蝶風箏在翩翩起舞。我知道這樣的情景很引人注目，但我就是不想關上車窗，不想錯過這春天的和風，不想錯過這春天的氣息。

春風中傳來鴿哨的聲音，我轉頭想要尋找時，卻在後視鏡中發現，風箏的線正牽在母親的手裡，而她一臉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