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昭安

國畫大師齊白石，不但藝術成就為世人所歎服，人格也別具魅力，其傲、其痴、其謙，堪稱「三絕」。這裡只說說他的「痴」。

先生喜歡畫螃蟹，也非常喜歡吃螃蟹。一日與家人一起吃飯，先生忽然停箸，斂氣凝神地盯著盤中螃蟹，若有所思。夫人見狀驚問何故，先生如夢方醒，一邊把蟹腿指給夫人看，一邊眉飛色舞地說：「蟹腿扁而鼓、有稜有角，並非常人所想的滾圓，我輩畫蟹，當留意。」夫人素知他痴，也懶得去數落，罰他吃一隻大螃蟹了事。

先生讓弟子侍畫於側，常出其不意地考問：「蝦背從第幾節彎起」、「螳螂翅上的細筋有多少根」、「牡丹的花蕊和菊花的花蕊有什麼區別」等等。諸如此類的怪問題，弄得眾弟子往往手足無措，先生卻娓娓而談，如數家珍。

一九五○年，先生年近九旬，《人民畫報》社請先生賜畫和平鴿，先生慨然應允，卻遲遲不動筆。關門弟子婁師白問何故，先生說：「我以往只畫過斑鳩，沒畫過鴿子，也沒有養過鴿子，不好下筆啊！」後來先生專門買來鴿子放養院中，反復揣摩牠的一舉一動；又到養鴿子的弟子家觀看鴿子，邊看邊對身邊的弟子說：「要記清楚，鴿子的尾巴有十二根羽毛。」

學貴有疑，藝貴於「痴」；很多時候，「痴」不僅是創新之本，更是成功之道。齊白石之所以能成為一代國畫大師，也許正是緣於他對繪畫藝術的痴迷和孜孜不倦的追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