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牆呢?怎麼都憑空消失了。
圖╱曾湘綾
文╱曾湘綾
周遭的牆呢?怎麼都憑空消失了。
那天,熾烈的太陽巴不得把全身的熱力,一股腦的奉獻給宛如森林迷宮的台大校園,得意的望著我,忘情的竊笑,彷彿嘲弄我怎麼會在自己的童年時光裡迷路。
啊,往日兒時眸中,那些迎風招展的高大椰子樹,沿徑爭相怒放的繽紛花蕾,文藝復興時期的古老屋宇,居然全都埋藏在午后建築工地的萬丈煙塵裡。我站在舟山路和長興街的交叉口,徘徊輾轉,不知該往何處前行,才能找到姐姐告訴我的台大郵局,依約趕赴醉月湖畔的博雅教室上課。
正當我猶豫不決,身後一輛緊接著一輛的腳踏車,朝我耳際呼嘯而過,那飛快馳騁的音律,夾雜著台大學生的青春笑語,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像潮水瞬間就要將我淹沒。我看見自己,恍恍惚惚,隨著浪花般的車聲人影,汗水淋漓的一步步,緩緩移動,絲毫沒有出發前,想像中的浪漫灑脫。有的盡是手足無措,慌張閃神的狼狽。
唉呀,我竟忘卻童年,父親每天戴著我騎車悠遊的蓊鬱森林,最初發現月色裡螢火的感動,在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台大校園迷路,或者,時光對我微微的懲罰,即是如此。所有的美好,真可能在記憶中褪色,甚至蕩然無存。
我的沮喪,似乎被沿途偷偷跟蹤我的小松鼠悄悄察覺,只見牠碰碰跳跳,一路尾隨,輕靈的在樹梢與樹梢之間,為我投石問路,不久之後,奇蹟發生了。台大郵局總算在小松鼠縱身躍入我眼眸時時現身。不遠處,正傳來博雅教室的鐘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