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福全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父母親愛過節。

因為我長年在外工作，除了國定假日可以回家跟父母團聚外，其餘日子全靠電話和父母交流。漸漸地，我發現只要電話一接通，父親電話裡除了叮囑的話語之外，全都是關於過節的話題。

過完春節剛回到工作崗位，父親的電話就來了：「走時讓你多帶些臘肉，你不肯，留下那麼多，我和你媽什麼時候才吃完啊？幸好再過四十八天就是清明節了，你媽將臘肉放在冰箱裡冷凍著，等你清明回來，走時再帶上吧！」看來這臘肉得半年時間，我才吃得完呀！

剛過完清明回到工作單位，母親的電話又來了：「再過二十五天就是五一勞動節，你爸都計畫好了，到時去山裡採摘你最愛吃的山蕨菜，等你放假回來就可以吃到了。」

「再過三十七天就是端午節，你回家時不要買粽子，還是讓你媽包些粽子，自己包的粽子比外面的乾淨衛生。」

「三天後就是中秋節了，記得千萬別買外面的月餅，外面的月餅除了包裝好看之外，哪有家裡自做的月餅好吃呢？」

「數數還有十二天就是國慶日，你爸早就買好旅遊往返的車票，只要你一放假我們全家就去旅遊。」

「還有八十三天就元旦了，天冷要記得多加衣服，不要感冒了。」

「再過三十多天就過年了！你媽又給你做了許多你喜歡吃的臘肉，我今天去超市又買了一大堆的年貨。」…………

我總懷疑父母親是不是看著日曆掐著手指計算著過節的日子，要不然日期怎麼就算得這麼準呢？我曾私下問外婆：「父母親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盼望過節啊？」外婆笑著指著我的額頭說：「等你到了你父母親的年紀，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得等到哪一年啊？算了，還是回家過節要緊。

每次看到我回來，父母都高興地將我看了又看，好像是第一回見到似地，看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吃完飯後，我幫著母親忙這忙那，父親則坐在客廳沙發上，悠然地聽著收音機裡唱的秦腔，看著我們忙裡忙外的身影，臉上滿是幸福。

有一次半夜時分，我起來上洗手間，聽見房裡傳來父親的咳嗽聲和母親的責備聲：「早叫你少抽點菸，你就是不聽。」父親邊咳嗽邊說：「沒事的，今兒個高興！」「我知道孩子回來，你高興，可是身體要緊啊，又不是沒有下次了！」

「等下次孩子回家，不還要幾十天嗎？」父親苦笑著說：「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情，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經常圍在你我身邊，只有過節才能聚在一起，我好不容易才盼他回來……」

就在這一刻，我讀懂了父母親，也知道父母親愛過節的原因。頓時，兩行熱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鹹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