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樊

我們是從巴塞隆納進入西班牙的，所以很容易把西班牙的印象最先給了巴塞隆納。巴城盤踞在西班牙東北部的加泰隆尼亞地區，自古以來就有不同於其他地區的風情，最近幾年還興起獨立的風潮，想跟蘇格蘭看齊。

巴城雖然是個現代的工業都市，卻處處瀰漫文化的氣息，你可以說它是藝術之都，而且是現代藝術濃厚的城市，它雖然和摩登的首都馬德里一樣「現代」，偏偏就是兩不相同的風貌，可以說，巴塞隆納不啻就是現代藝術的代名詞，而馬德里則是乏味的現代大城。

巴塞隆納孕育了畢卡索、米羅、達利這三位巨匠，他們都是現代藝術的大師，不少遊客都會到紀念館瞻仰他們的畫作。然而，大師的作品畢竟收藏在美術館內，你得跨進美術館才能接受現代藝術的洗禮。可你只要走在巴城街頭，就能感受到濃厚的現代藝術氛圍，因為隨處都可以看見現代主義的建築，他們就一幢幢挺立在大街小巷裡，沒有隱身也不用龜藏；而說到現代建築，就不能不提高第，許多人之所以千里迢迢來到巴城，目的便是要一睹高第建築的風采，小女就是其中一位，學設計的她，西班牙之旅的首選城市便是巴塞隆納，而她之所以看中巴城，當然是來自這位鬼才的召喚。

高第的建築設計以「沒有直線」聞名，無論是名聞遐邇的聖家堂，或是奎爾公園、米拉之家與移民者奎爾教堂，都是外觀扭曲的造型，獨樹一格，只要多瞧上幾眼，其風格便很容易辨認。我們先到奎爾公園跟高第打個照面。雖然值此盛夏汗流浹背的季節，來此公園參觀的遊客依然不少。入口左右有兩座卡哇伊的糖果屋，進門的廣場上面兩旁的標誌性階梯，中央座落著一隻吐水的由彩色磁磚拼貼的大蜥蜴，被眾多遊客搶著拍照，因為它是公園的地標。拾級而上就是圓柱大廳，其拱頂由碎瓷片鑲嵌裝飾，極具特色。然後再上到大廳的頂端，竟然是一座可以舉辦露天表演的自然廣場，廣場周圍被鑲滿彩色碎磁磚的波浪型長椅所環繞，非常有趣。從自然廣場下來又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眼前一道倚牆而建的長廊，粗糙的牆面暴露未經鑿刻的石材，另一邊則由一根一根粗大的石柱支撐著廊頂，其中有根柱子外立有一座洗衣婦像，故名洗衣婦長廊。在奎爾公園的初體驗當中，馬上可以領受到高第的魅力。

淺嘗了奎爾公園的開胃菜，緊接著便是聖家堂的主菜要上場了。誠如高第自己所言：「直線屬於人類，而曲線歸於上帝。」聖家堂整座教堂便是以錐形、螺旋、雙曲線和拋物線各種形狀搭配組合而成，一開始它被設計成新歌德式的建築，但接手的第二位設計師也就是高第，竟來個「乾坤大挪移」，將它改造為「奇形怪狀」的現代主義教堂，特別是那「誕生之門」的立面，絕無僅有，在歐美絕對找不出像這般造型的教堂。

除了「誕生之門」外，還有「受難之門」與「榮光之門」，可惜七十三歲車禍猝死的高第，生前只來得及看到「誕生之門」。

雖然鬼才已杳，教堂還未完工（官方宣布說，將在二○二六年竣工，以紀念高第逝世一百周年），卻已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這大概是全世界唯一的特例吧！由於我們抵達聖家堂是在太陽高掛藍天的下午，拍攝這「誕生之門」的正面時恰好背光，實在令人扼腕。

那就轉移陣地來到離教堂不算太遠的米拉之家。同樣和奎爾公園也是世界文化遺產的米拉之家，其實是一座有著兩個中庭和地下車庫的公寓住宅，但是由於頂著高第建築的盛名，參觀人潮絡繹不絕，遊客常常得排長龍購票，這對住在裡頭的中產階級住戶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然而它那怪異的扭曲牆面，尤其屋頂那有著蘑菇造型的煙囪，會讓你忍不住要駐足觀賞，甚至踏步入內買票搭電梯上到樓頂天台。

由於排隊買票的隊伍不算太短，我們只好打退堂鼓，準備找個餐廳去嘗嘗加泰隆尼亞的海鮮燉飯了。

其實，巴塞隆納出自大師之手設計的建築還有文森之家、奎爾別墅、巴特婁之家……總共有十多處；我們因為停留時間不長，無法依照旅遊指南推出的「高第與現代主義建築地圖」按圖索驥一一瀏覽，嘗不到高第製作的其他甜點，未免留下遺憾。然而，我敢說，巴塞隆納若少了高第，就再也不是巴塞隆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