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錦得

「風兒收起羅扇……」近年來，每天吃過晚餐後，母親總喜歡坐在那張老古董的搖椅上，一邊輕輕地搖呀搖，一邊聽著歌，懷想著過往那段含辛茹苦，把我們拉拔長大、成家立業的時光……

「養兒一百歲，憂兒九十年！」這是常掛在母親嘴邊的一句話，兒時不懂這話的涵意，年長後，不僅了解其中真諦，也更能體會母親一輩子牽兒掛女的一番苦心。

有一次，我帶著爸媽去台中玩，沒想到，車開到半途時，媽媽想起二十六歲仍單身的么弟中、晚餐都沒人煮給他吃，急催著我要折返。雖然我跟她說，么弟會自己買便當吃，可是她始終認為外食不好，堅持一定要回家煮飯給么弟吃。

「你們都不曉得，你老媽每次生下孩子不到兩天，就揹著嬰兒的你們上山砍柴又下田耕作，哪像現在的女人可以舒舒服服地坐月子。」回到家，老爸經常跟我提起過往母親勤儉持家的日子：「她總是惦記著家務生計，唯恐沒好好打拚及工作，一家大小的生活就會很難過……」

永遠記得二十年前賀伯颱風來襲時，母親竟不顧外面的颶風豪雨，穿上蓑衣便衝向兩公里郊外的田裡，急著搶收剛成熟的蔬菜。雖然我和大哥、二哥和爸爸都極力勸阻她別冒險去搶收，但母親仍堅持非去不可，大夥只好跟她在強風暴雨中，來來回回地去把那一畝蔬菜、一擔擔地挑回來……儘管穿著雨衣，每個人全身早已溼透透，我和兄長、父親也都累翻了，唯有母親無絲毫疲憊的感覺，還進廚房煮薑湯要我們喝下。

「所幸我們及時搶收，否則一季的辛苦，豈不都泡了湯？」事後，母親展露欣喜的笑容，說：「好家在有搶收，你們看，我們家的蔬菜賣相特別好，很快就賣完了！」沒錯，母親有她敏銳的眼光與遠見，為我們家帶來一筆豐碩的收入。有她的持家，家中經濟也逐漸改善。

母親的搖椅搖呀搖，搖出她過往辛勤生兒育女心血的結晶，搖出我們兄弟能順利成家立業的成果。我想，此刻的她悠閒地坐在搖椅上，一搖一動、上上下下之間，一定倍覺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