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黑貓女

大姐二十歲要結婚時，爸媽堅決反對這件婚事，可能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大姐婚後回家很少提起婆家的事。十年前，我到中部工作，才與大姐有較多時間相處，也才知道大姐不只是嫁給姐夫一人，而是嫁給整個夫家家族。

大姐告訴我，剛結婚時，她公婆帶著二哥的孩子與他們同住，老公的工人薪水要養六個人，二哥二嫂雖然在台中工作賺錢，但小孩卻是她老公賺錢在養。公婆要他們夫妻不要計較，因為都是自己人。

夫家中就以大嫂對她最好、最照顧，可惜大嫂不得婆緣。幾年前，大哥中風，未婚長女身體又出狀況，需要長期洗腎。家中經濟出現危機，大嫂原本每個月給公婆五千元的生活費改為三千元，此舉讓婆婆非常生氣，口出惡言說做鬼也不原諒大嫂少給兩千元。

今年大姐的婆婆已八十八歲了，非常喜歡看醫生，大姐曾經假日一天陪婆婆跑三次醫院，把家人搞得疲憊不堪。自從公公往生以後，婆婆就輪流在三兄弟家各住一個月，妙的是她不想住大哥家，想住二哥家，但二嫂不想婆婆到月了，還留著不走。這時，婆婆才說出當年賣地給二哥夫妻在台中買房的事。

年初，婆婆因病住院，醫師建議老人家年紀大不要開刀，但婆婆堅持要開。不料，開刀後引發器官衰竭，病危時，醫師問家屬要不要急救氣切，家族中做主的二哥本考慮讓老母親自然往生，但女兒竟哭天喊地說：「賣田賣地也要救老母親。」現在婆婆身上插著三個管，住在呼吸病房，須靠打高蛋白質來補充身體養分，經常發燒，皮膚時腫時爛。三兄弟都是勞工，每人每月還要負擔一萬三千元的費用，問題是家裡沒田沒地，嫁出去的女兒更沒出過一毛錢。

因為婆婆這件事，大姐已經跟一對兒女說好，日後她若是需要插管急救時，請他們簽放棄急救書，只要念佛協助她往生淨土就好，骨灰就灑在她喜愛的故鄉大海裡。

其實，我可以體諒親家女兒不捨母親離去的心情，只是這樣辛苦地活著，真的是累苦彼此。

聽完大姐的婚姻故事，我眼眶充滿了淚水，原來大姐在婚姻裡頭受了這麼多苦，很多事情只能自己往肚裡吞，唉，誰說婚姻不是一場修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