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羅佑純

難得連續休假日，跟家人祭祖、吃飯後，爸媽說要上山當農夫了，一家人便從樹林搭車來到三峽的山上。因為工作關係，我很少上山，反而是五歲姪子，經常跟爸媽上山，那天車上，他特別交代說：「姑姑，我有很多東西可以借你，你等一下跟我一起幫忙吧！」我心想，你這小鬼頭，不來亂就要偷笑了，還幫忙勒。

爸媽三年前在三峽山上買了一片農地，他們花了近半年的時間整地，把地面上的竹林、石頭清理掉，然後填平地面，就成了逾百坪的農地；他們在一旁放上兩個貨櫃屋組成的Ｌ型小房間，裡面有簡單的衛浴設備，並在屋前擺上兩張大桌子、數張小椅子，成了他們工作累了，可以休憩、躲太陽的小空間，也是親友拜訪時，可以泡茶聊天的小天地。

在這片農地裡，除了白鶴靈芝、合歡花這類觀景植物外，最多的莫過於時令蔬果：小黃瓜、苦瓜、長豆、甜菜根、龍鬚菜、空心菜、珠蔥、高麗菜……都成了我家的桌上菜餚，盛產時，還得趁新鮮分送給親友；而產量少的檸檬、金桔、桑椹，差不多成熟了就得趕快採收，免得搞不清狀況的姪子，不管它有沒有成熟，一律把它們從樹頭上扯下來。

不過姪子也不是完全的不識貨，只要一看到黑得發亮的桑椹，就會自己摘下來，拿去水龍頭沖水後直接享用，然後拿吃剩的蒂頭拿給爸爸媽媽，炫耀他不需要大人幫忙，可以「全自動」採收。

山上蚊蟲多，爸媽要上工前，總會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然後把蚊香盒掛在腰間，以防蚊子來享用大餐，姪子看到蚊香盒覺得有趣，也央求阿公阿嬤買一個給他；可是他們怕蚊香盒燙著孫子，遲遲裝傻沒買。聰明的姪子乾脆把網子套在頭上，這樣蚊子就不會在他白白嫩嫩的臉上留下痕跡了。

蝗蟲過境後 菜葉被啃光

在一小角的甜菜園裡，所有的葉子都被啃光了，只剩下菜梗，我以為又跟去年一樣，被路過卻留下的蝴蝶幼蟲給吃光光了，媽媽說「不是」，然後指著旁邊的蝗蟲說：「牠才是凶手」，這時我才知道，原來國文課本裡說的「蝗蟲過境」，原是此等慘樣，因為不只是甜菜根葉子，連旁邊的小黃瓜葉子也慘遭進攻，只剩下一條條的菜梗垂掛在鐵絲上，不過還好，我們不吃小黃瓜葉子。

而在小黃瓜附近，飛舞著一群蜜蜂，媽媽說，不用怕，牠們是土蜂，不會咬人的，可是我曾被虎頭蜂蟄過，看到這群蜜蜂，我還是很害怕，轉頭向姪子借網子套頭，可是他太小氣，堅持不借我，真不愧是「從不喝熱水，只能喝涼水的『小氣鬼』！」

百香果盛產 綠果掛滿棚

姪子最愛吃酸酸甜甜的水果，疼孫子的爸爸，早已在大斜坡上搭了個棚子，讓百香果藤蔓爬滿棚架，百香果產季時，好多顆綠綠的百香果垂吊在空中，再看看躺在地上那些自然的落果，也鮮少是整顆紫紅色的，我一臉納悶的問媽媽：「怎麼跟外面賣得不一樣？這樣真的可以吃嗎？」

媽媽解釋，這裡的百香果品種跟外頭賣得不一樣，不會整顆變色，綠色外皮只會抹上些微的紫紅，就表示已經成熟了，若是紫紅色的面積大一點，就會自然落果。

那天，爸爸在棚架下穿梭著，搜尋成熟百香果的身影，其實，他們在這片逾百坪的農地種了許多蔬果，像這類硬皮的水果，他們都是讓它自然落果後再去撿，只有等我們這群小孩上山，他們才會特別爬上去摘，希望多一點收成，吸引我們多陪他們上山。

山上菜園子 凝聚親情

沒多久，弟弟載著老婆跟二歲的女兒來會合，弟弟說，臨時決定要在山上「露營」，所以花了點時間整裡行李。

看到妹妹來了，姪子端起大哥的架子，叫妹妹陪他玩，還「指導」妹妹要怎麼把裝滿小石子的桶子翻倒過來，不過妹妹也很有意見，兩個人就坐在小石子堆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吵著。弟弟則在一旁架火爐燒木頭，除了要把蚊蟲薰走外，也分散牠們的注意力，讓牠們沒空注意到，這裡有兩個細皮嫩肉的新菜色。

天色漸漸暗了，一家人坐在大桌子前，一邊吃著餅乾、水果，一邊閒聊著，媽媽擔心留下來住的弟弟一家人，沒有足夠的晚餐可以吃，忙著張羅吃的，爸爸則叮嚀著他們要注意水電等問題，看著小朋友們興奮著說要露營，心裡也跟著high了起來。

感謝的笑容 最棒的回報

雖然爸媽上山只是種種菜、除除草，可也讓他們忙翻、累翻了，為了這片菜園子，他們每個禮拜都要上山二、三次，若空閒時間多一點，他們就多上山幾次，即使每次來回要花二個小時，他們也不嫌累。

而當他們收成新菜色時，會趁新鮮的送給親友，一起享用真正有機、無農藥的蔬果。貼心的爸媽，還會記得誰最愛哪種菜，收成時就會多備一點菜給對方，當親友回以感謝的笑容，就是他們這對城市農夫，繼續種下去的最大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