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秋香

圖／文舒

公公走後已一個多月了，一切還是覺得很不真實，想到他還是會因思念而掉淚。想起過年除夕他叫我吃水果的情景，意識到他可能不會再有機會如此待我時，我感到很難過與遺憾。

公公生病住院的第四天，在先生與先生姐姐陪侍的狀況下，安詳的走了。我和婆婆、女兒趕抵醫院時，看著公公無血色的面容，大女兒貼心地不斷地撫摸著他的臉，並且說：「爺爺，您放心，我們會好好的。」看著看護幫他著裝，我內心不勝唏噓，這就是人的終點站，喧喧鬧鬧嘎然而止、一切歸於平靜。後來我去幫大家買晚餐，並沒有看到大體裝進往生袋那刻；聽大女兒說，那刻她最有感受，覺得人最後什麼也沒帶走，就被裝進袋子打包起一生。

告別式那天，在瞻仰遺容時，看見公公右眼竟有淚，聽說人走後七天會意識到自己死了，見到親人會流淚，也許那就是他的淚吧！他也不捨家人呀！

瞻仰遺容後，要拜別那一刻，突然覺得一切都將走到盡頭，頓時淚如雨下，原來一切說斷就斷，容不得你有片刻的停留，人進火化場，一切真的化為烏有。

在坐船準備進行海葬時，一路真如公公遺書的遺願，要乘風破浪。明明是好天氣，卻一路風浪大到不行。進行海葬時，先生喊了一句：「爸爸！雲遊四海吧！」骨灰撒向海時，有如一縷清煙般，頓時消失無踪。

公公走後已一個多月了，如今回想這一切，都還覺得像是做夢般，如此清晰卻又遙遠。想起先生的姐姐在公公住院期間的話語：「爸爸，不怕！你不怕，我們就不怕！」「爸爸，你下輩子來當我的小孩，我對小孩很好，讓我好好疼你！」所有話語都令人感動也令人感慨。

想起八歲的小女兒在靈堂要替公公過生日，我本來覺得很怪，畢竟人才剛走卻要慶生，但小女兒說：「買蛋糕是為了要謝謝爺爺的出生，他結婚，才會生下爸爸，之後才會生下我，所以有爺爺才會有現在的我，我很感謝他。」多麼有智慧的話語，也打破我的迷思。

雨天時，想著公公在海裡會不會太冷？但轉念一想，他已無病無痛、遨遊四海，就覺得祝福會比那些無謂的擔憂，能讓他走得更灑脫、更無牽無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