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俞翠華

岸與對岸的距離不是很遙遠，這條航海之道歷經了多少年歲月，承載了多少人過渡的時間。沿岸的景物由熱絡充滿魚腥味的漁港風情，蛻變成新穎開發觀光的人潮，雖然空氣中飄散著熟悉混濁海水味，說時依舊，卻是人事已非。

以前的「哨船頭」老舊樸實的樣子，還深深記憶在腦海裡，當時莘莘學子都得一大早來坐船，因為到對岸後還得搶時間搭公車到學校。總會遇見透早出門批貨送貨的人們，船艙內不管是坐著還是站著，總是瀰漫著一股閑靜安穩的氣息；有時會靜悄到不見人聲，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時而是船的汽笛聲馬達聲，唯有遇見大船時要停駛禮讓先行，我才會勉強從睡意未飽、模糊的眼神極力甦醒。

若是遇到遲到時間來不及，颱風警報或是風浪過大停開，那麼旁邊載貨的舢舨船是冒險選擇。平時就會見到一些人捨棄便宜的交通船，換搭四邊毫無遮蔽扶欄較貴的舢舨船，有次逼不得已和同學一起捨命同搭，短短幾分鐘的船程飛馳如箭，讓我們驚嚇破表，揚言千萬別拿命開玩笑。縱使如此，依賴渡船的人，還是有天災人禍發生的時候，這是難以抗拒的機會與命運。

後來的哨船頭有了煥然一新的建築，買票剪票到投幣捷運卡使用，少了熟悉問候笑容的人情味，隨著日漸湧進的觀光人潮，交通船也愈見改善，增建寬敞舒適的空間。沿岸的漁船少了，被豪華氣派的遊艇占據空間，漁會不復可見昔日買賣魚貨的情景，商船貨櫃船不似從前往返頻繁，周遭充斥著興奮吵雜的觀光客聲音；或許得見安靜閉目養神的感覺，是在地人早已司空見慣的表現吧。

數十年的渡船看似熟悉不過，在一次往返沖繩旅遊的「麗星郵輪」上，從港區出發居高臨下看見哨船頭周邊景觀，是旗後山、西子灣難得一見的風貌。原來從不同角度去看待事物，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那刻心情既是激動又感動，初次坐船離開家鄉的感覺，伴隨成長的海，竟然是如此的美麗動人。

如今早已有了「過港隧道」疏解擁擠交通，還是情有獨鍾於「渡船」，熱情依然不減。那是一分令人留戀難以忘懷的情感，有很多的情節是抹不掉點滴在心頭，人生中值得回味的二三事，就在渡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