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映

《六祖壇經》裡有一段精采的對話。話說有一位和尚看著殿外被吹起的旗幡，心血來潮就問身邊的另一位和尚：「你看看，那是幡在動呢？還是風在動？」兩人各堅持自己的想法，互不相讓，當下爭論不休。當時，惠能大師也在現場，他站出來說：「其實不是幡在動，也不是風在動，而是兩位仁者的心在動！」

日夜晨昏，我們的一顆心亦經常隨著外境一點聲音或繽紛的色彩而隨之流轉，尚無察覺。例如，有一次，在齋堂吃飯的時候，跟一位平常用餐非常迅速的師兄並排而坐。平時已見識過師兄的快速，就連將盤子、瓷碗收進來的速度，也是快得令人咋舌，有幾次都因為這樣，而影響自己吃飯的品質與速度。

這一次，念完「慈悲喜捨遍法界」等四句偈之後，我依照慣例，繼續合掌閉眼，默誦：「計功多少量彼來處，忖己德行全缺應供，防心離過不生瞋愛，正視良藥為療形枯，為成道業應受此食。」我故意念得比平常再慢一點，好讓自己的心淡定下來；睜開眼，可想而知，他已經開始吃起飯，我如禪宗喫茶般，慢條斯理地將筷子拿起來，依序將菜盤子、飯碗、湯碗收進來，然後不疾不徐地，依照佛門的規矩，先吃三口飯：第一口，願斷一切惡事；第二口，願修一切善行；第三口，誓度一切眾生。

當我碗裡，還有半碗的飯菜時，他已將碗盤送出去，代表結齋，可以離開了；就在那時，我似乎又看見了自己心湖，那麼幽微地，如日月光般，細微地，不動聲色地微漾著。當下我反問自己：到底是誰的心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