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們村莊有一個很特殊的乞丐,他的名字叫「老井」,他身體魁梧,長相與眾不同,所以見過他後就不容易忘掉。
老井雙眼失明,頭上經常綁著一條粗大棉繩,有如武俠片中的人物,他右腿斷裂,用右手挾著拐杖,因無法工作,必須到處去討飯吃。
當年農村普遍貧困,只播種稻米、地瓜,雖然農村沒有很富裕,但溫情卻滿人間,全村的人常拿菜飯去供養老井。
老井雖然眼盲腿疾,但他很健談,居於好奇心我問他為什麼會眼盲腿疾?
他說其實本來也很幸福,有父母有妻子,後來大東亞戰爭,他被日本徵召前往菲律賓作戰,被炸傷了眼盲腿疾,被送回台灣時,父母已亡,妻子聽說他已戰死在菲律賓,也不知去向。
他這輩子唯一遺憾的是,去作戰不是為祖國打仗,而卻是為日本人去打仗。
我從他的神情看出那種寂寞和無奈,難道這就是命運的捉弄,生不逢時?
如果老井生在此時,也許他是一位電影明星,當我們無法掌握不可知的未來時,要好好珍惜每個當下。
原本幸福的老井,他若不是命運的捉弄,也不會淪落到做乞丐。
雖然老井早已不在人間,但他跟我講過的話和他的容貌身影,卻深深的仍印在我心。
張一民(高雄市/退休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