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錦得

前天，到一所國中教作文，一位國二女生小雲寫了一篇題為「媽，盡情享用吧！」的文章，讀畢令我一陣鼻酸……

文中提到她母親中風後，家人遵照醫囑控制她的體重，偏偏母親胃口奇大，但在家人「健康第一」的原則下，「有時為了母親多吃一片西瓜，狠心和她僵持不下；有時為了母親多喝一碗綠豆湯，和她怒目相向……」小雲寫道：「母親節前，媽媽的病情突然加重，一向嚴肅有威權的父親嘆了口氣說：『到了這種地步，她愛吃什麼，就讓她吃吧！』當我們還在猶豫不決時，母親已無法吞嚥任何食物了……」

看到這兒，我斗大的淚珠不禁掉了下來，想起十年前，我七十八歲的母親和小雲的媽媽一樣中風，雖然在術後，我固定陪她去做復健，只是進展非常緩慢，讓她失去了耐心，儘管家人再三鼓勵，最後她還是放棄不做復健。

不過，她卻對吃喝起了濃厚興趣，而且胃口奇佳，對自己愛吃的稀飯配醬瓜及麵筋的飲食，更是愛得不得了，三餐都要吃。為了她的健康著想，我們試圖換成其他較營養的食物，誰知母親竟像幼兒一般，哭鬧著非吃不可，於是全家人和母親展開了一場又一場的「食物拔河」戲碼。

父親很無奈，母親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兩個月後，父親心軟了，想順從她的意願，準備了一鍋稀飯、醬瓜和麵筋，端給母親吃時，她竟猛搖頭表示已吞嚥困難，我們都萬分難過說：「早知道會這樣，當初母親想吃什麼就讓她吃什麼了！」過了沒多久，母親就因為憂鬱加上灌食不慎，送醫急救，但已來不及，隔天便告別人世，為此，我們一家人都後悔不已！

爾後，每逢母親的忌日，我就像小雲在她短文最後一段所寫的，跟母親說：「媽媽，供桌上放著您最愛吃的食物，您就盡情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