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花集‧紅樓夢】 賈寶玉身旁的小豪奴 ──筆硯齊飛、碗碎茶流

朱嘉雯 |2014.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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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煙,是賈寶玉身旁第一個得用的小廝。他在整齣紅樓戲台上,就像是個令人發噱的丑角或小武生。尤其是在學堂裡,只要有人膽敢欺負寶玉,或是得罪了與寶玉親暱的朋友,他就會使出市井小流氓撒野的全武行來。

「頑童鬧書房」那一回,只消賈薔調撥他幾句話,這茗煙便認真以為金榮欺負秦鐘,而且連寶玉都牽連在內!於是不由人分說,一頭闖進教室裡來找金榮。看到金榮,索性也不叫「金相公」了,只發狠話:「姓金的!你是什麼東西!」說著,便一把揪住金榮,問道:「若你是好小子,出來動一動你茗大爺!」

嚇得滿屋中子弟都怔怔地對望。金榮更是氣黃了臉:「反了!反了!奴才都敢如此!我只和你主子說。」那金榮便伸出手來去抓打寶玉,說時遲,那時快,秦鐘就剛好轉過身來,卻聽得腦後「颼」的一聲!早見一方硯台飛將來!

並沒有看清楚是何人打來的,卻正中賈藍和賈菌的座上。賈菌也就吼起來:「好傢伙!這不都動了手了麼!」於是,他也抓起硯台來要扔。

幸虧賈藍勸阻,他只好抱起書篋子來,照那邊扔去。但是因為身子小,力量單薄,也是扔不到對方,反而掉落在寶玉和秦鐘的案上。

登時只聽「豁啷」一聲!那寶玉桌上的書本、紙片、筆、硯等物,撒了一地,又把寶玉的一只茶碗,也砸得碗碎茶流。

此時金榮也隨手抓了一根毛竹大板,但是由於地狹人多,眾人經不起這舞動的長板,茗煙早就挨了一板,於是他滿口裡亂嚷:「你們還不來動手!」

只見門外有寶玉的另幾個小廝,都一齊亂嚷:「動了兵器了!」墨雨抓起一根門閂,掃紅、鋤藥手中掄著馬鞭子,瞬間蜂擁而上,打起群架來……

榮、寧二府的主子約在三十人上下,然而奴僕之數卻在主人的十倍之上!雖說主人的威權也很大,不過主人行動離不開僕人,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尤有甚者,奴僕的行為就是主人思想的延伸。

在「鬧學堂」這一回故事裡,小奴才狂放野蠻的行止,無意間也透露了賈寶玉的思維。

寶二爺既是以上學為幌子,目的只想與秦鐘相處,表面上又需得嚴守家教和禮範,做不得那侵犯學規的事。因此,所有叛逆與衝撞規矩的欲望,就只有靠這身旁最得用的人來徹底地發洩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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