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詩話】駐馬銜杯問謫居高適

吳東權 |2013.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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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唐詩人高適,有一首〈送李少府貶峽中、王少府貶長沙〉詩:「嗟君此別意如何?駐馬銜杯問謫居。巫峽啼猿數行淚,衡陽歸雁幾封書?青楓江上秋帆遠,白帝城邊古木疏。聖代即今多雨露,暫時分手莫躊躕。」詩中對友人被貶的地方,描述得很蒼涼,對仗工整,慰勉有嘉,被詩評家品曰:「一氣舒卷,復極高華朗曜,盛唐詩極盛之作。」



 高適(七○○—七六五),字達夫,少時孤貧,耕釣維生,到四十歲左右,才開始學詩為文,逐漸被好事者所傳誦,知名度漸高,宋州刺史張九皋奇之,薦他參加有道科舉士,中第,派封丘尉,他不滿意,棄官到隴右節度使哥舒翰幕府去掌書記;唐肅宗朝做到刺史、節度使、散騎常侍、封渤海縣侯,六十五歲病逝。



 這位詩人雖然起步較晚,後來竟平步青雲,官運亨通。其詩多採用邊塞景色、反映民間疾苦、諷刺時代亂象、渲洩內心感觸,以吟詠軍旅生活最具特色,用詞粗獷豪放,當時與「岑參」齊名,也是邊塞詩派的代表之一,史有「高岑」的稱號。



 不過後人總覺得他的詩不如岑參,都認為應該稱為「岑高」才對,可能是當時高適的仕途順暢,死後還獲贈禮部尚書,因此排名在岑參之前。



 憑心而論,高適是四十歲之後才開始學文吟詩,六十五歲去世,二十多年的時間,就留下了四百多首詩,跟岑參自少年時期就嶄露頭角當然有所差異。清儒沈德潛評高適〈送李少府貶峽中〉詩云:「該詩未嘗不膾炙人口,然一詩中連用四地名,究非律詩所宜。」此評是否中肯,讀者心中應該有數。



 高適的詩篇中,一是詠酒多,二是寫馬多,舉例如下:「如何一樽酒,翻作滿堂悲」;「戴酒登平台,贈君千里心」;「功名萬里外,心事一杯中」;「讀書不及經,飲酒不勝茶」,最令人同情的是「邊城唯有醉,此外更何能?」詩人遠處孤寂邊塞,除了飲酒,無能排遣?太多酒言酒語,無法一一列舉。



 至於詠馬更是頻繁:「馬頭向青草,斗柄臨高城」;「鳥聲堪駐馬,林色可忘機」;「歸人望獨樹,匹馬隨秋蟬」;「知君愛名琴,仍好千里馬」;「出門看落日,策馬問秋天」;「長安少年不少錢,能騎駿馬鳴金鞭」;「青海只今將飲馬,黃河不用更防秋」;「虜酒千鍾不醉人,胡兒十歲能騎馬」;「控弦盡用陰山兒,登陣常騎大宛馬。」馬是古時交通的要具,更是邊塞戰地的戰力,難怪高適的筆鋒,總是繞著馬兒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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