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容止篇》載,曹操自覺相貌平常,不足以威懾匈奴,就命儀表不凡的崔季珪假冒自己,去接見匈奴使臣,而自己則扮作持刀侍從,立於坐榻之側。見畢,又遣間諜去問魏王其人如何。使臣說:「雅望非常。然床頭捉刀人,乃英雄也。」
見相而識人,人當可貌相!
京劇臉譜甚豐,便將此闡釋得淋漓盡致:紫臉者如樊噲,應是剛毅沉著之人;黑臉者似包拯,當是耿直無私之人;黃臉者如宇文成都,該是驍勇善戰之人。同色之臉,還可多重細分。白臉象徵奸詐陰險,又分粉白臉和油白臉。粉白臉又分多種:黑眉、黑鼻窩、黑髯口者如曹操;灰眉、灰鼻窩、灰髯口者如趙高;紫眉、紫鼻窩,紫髯口者如孫權。
《倚天屠龍記》中,張三豐到少林寺。知客僧一見,老道不修邊幅,道袍汙穢不堪,談吐也「俗」得很,問:「你真是武當祖師?」怎不知老道氣質超脫,已達返璞歸真之境。「人不可貌相」,怕只是「相者」的目光淺薄,在相人失準後的遮掩。
村裡有一雙孿生姐妹,十五歲之前,相似得父母都難辨認。之後,變化驚人。姐姐的臉細膩,而有彈性;妹妹的則粗糙,而略僵硬。再是十年,一胎雙胞,連一般姐妹都不那麼像了。姐姐幽默健談,笑不離臉,任大型國企的行政主管;妹妹沉默寡言,成天板著張臉,在機械工廠一做就十年。
不一樣的生活型態,造就了不一樣的人生收穫。因為「相由心生」!相貌隨心靈的變化而變化。
貌美者因工於心計,使面容扭曲,長此漸趨醜陋;相平者因懷善之心,肌肉得以舒張,長此逐漸討人喜歡。可再觀察一些,愛節儉者,每動一念,就謹慎一次,長此成為樸實相;喜敬人者,每動一念,就莊嚴一次,長此成為莊嚴相;擅偷摸者,每動一念,就賊目一次,長此成為鬼祟相;常憤怒者,每動一念,就瞪眼一次,長此成為苦醜相。
彼此素昧平生,所知無幾,唯有依長相判斷。長相不如意,與人無怨。常言道:「容顏乃父母所賜,氣質靠自我修煉。」
林清玄《養壺》說:「一把好壺,即使不放茶葉,光是沖進開水,也會有茶的香味,那香味是無數好茶凝聚起來的。」於壺,香味因好茶而凝聚;於人,相和氣,由心所養。繪畫、書法、音樂、養卉、蒔草旅行……皆可養心,唯讀書是捷徑。
黃庭堅說:「三日不讀書,便語言無味,面目可憎。」好書猶如一劑良藥,善讀者能醫治愚病,冶煉人心,嚮往真善美,使人臉與眾不同。整容只在外表的修補,時日一長,會再暴露,而由內至外的陶冶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