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見的見是什麼？

這世上總有許多眼窺伺祕密

眼睛透過門縫窗隙

一個疊著一個

悄悄滲進來



他們說你身體長滿膿瘡

用麻衣層層蓋住

他們說遠方有人給你捎來信

密密用波浪紋路書寫

就藏在海鹽縣令家那個又醜又破

的髒小孩衣裡



他們說髒小孩被你朋友帶走

捉一個手杖就騰空飛起

飛到遠方仙島

吃一口熟艾

飽到現在



他們說你懂星星與魚的語言

噗啦一跳，就游過五湖四海

前世今生



他們說你身體根本沒有濃瘡

只寫滿天地的祕密

不然為什麼沒人認識的

你老是收到信？



遠方海上，又有人給你捎來信

這次眼睛們忍不住

大家你推我、我擠你上船搶信

快看哪！這裡一定藏著不死的祕密！

一定有成仙的祕密！一定！



眼睛們擠了又擠卻打不開信

信黏在船板上

拔也拔不出



到了白土塛，遠遠地

船上的信看見你

蝴蝶般地朝你撲翅

你接信，風般走了



岸上人們一看傻了眼

他們萬萬沒想過

原來信也長眼睛

註：梁‧慧皎，《高僧傳》：「史宗者，不知何許人，常著麻衣或重之為納，身多瘡疥，性調不恒，常在廣陵白土塛，憑塛謳唱，有商人海行於孤洲上見一沙門，求寄書與史宗，置書於船中，同侶欲看書，書著船不脫，及至白土塛，書飛起就宗，宗接而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