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您來到機構,因皮膚關係,不斷的去沖水,似乎要將那抓破皮的傷口洗去,洗淨。經得女兒同意,將您的雙手暫時約束,否則再怎麼擦藥,皆罔然。
就在這同時,您跌傷了腿,臥了一陣子的床,只能到床邊慰問您,您的好友吳林淆阿嬤也經常去探視您,陪伴聊天,稍解孤獨無助;皮膚這時好了,腿卻無力了。直至您可下床坐輪椅到餐廳和大家聊天共飯,卻發現您愈來愈安靜,聲音愈來愈微弱,無法久坐。
覺察到您退化的很快,您的女兒一有空就從南部上來探望,避免您胡思亂想;曾有一次,您突然哭著說女兒出事了,很嚴重;雖然我們知道,您是從工作人員的談話中,抓了支字半語產生臆測,再加上您的幻想,成了斬釘截鐵的事情。經過不斷的安慰、解釋,甚至打電話求證。折騰了幾天,女兒北上後,您才不再掛心。
您走的前一、二個月,醫師判定您已進入生命的末期;雖然老病死是不變的定律,但仍不自禁的心揪起——這麼快!
由談話中得知您放不下心的是祖先牌位與女兒,嘗試為您找出解決之道,祖先牌位遷入寺廟,女兒已是成年人又有一分工作,生活中的波折,也歷練出堅強的生活方法。二者似乎都有得到您滿意的回應。
妳那瘦弱的女兒,抱著主任痛哭,此時此刻主任是妳女兒唯一的「家人」,明知這一刻終究會來臨的,但仍無法堵住潰堤的眼淚。淚流的是唯一的家人永遠離開了,亦或這些年,自覺愧對母親,分隔兩地的母女,將生病的母親委託養護機構照護,加上自身不幸福的婚姻,一層層的枷鎖套在肩膀上,讓妳女兒幾近喘不過氣來。
機構就像她的娘家,所有工作人員就像她的家人。所有的舊思新緒,如那翻湧的浪濤,一浪一浪的捲上來。此時此刻,那複雜的情緒,唯有託付淚水,唯有抓住主任的手臂,否則妳心疼的女兒將不知被波濤捲向何處?
雖不知臨終那一刻您是否心中仍默念著佛號,但我們備妥念佛機陪伴著您,一路佛號不斷,陪您至佛國淨土。您不再擔憂,捨下萬緣,無病痛、無慮的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