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百年筆陣-- 貪腐不是道德問題!

南方朔 |2013.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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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筆人:南方朔資深評論家

柏拉圖在《共和國》裡,講了一個古老而重要的比喻故事。

他說,古代在小亞細亞有個古國呂底亞,有個牧羊人蓋吉士,有次他在牧羊時大地震動,他掉進了裂洞裡,撿到一枚戒指。如果他戴上戒指,把戒面朝外,他就會被人看見;如果把戒面朝內,他就可以隱身,別人看不見他。他發現戒指的這種魔力後,就隱身進了皇宮,誘拐了皇后;後來他和皇后勾結,把皇帝殺了,自立為帝。由於他可以隱身,遂可以為所欲為,別人都看不見。

柏拉圖的這個故事,如果一個人有祕密的權力,他就可以胡作非為。祕密是掩護非法亂為的最好工具。因此近代談貪腐都認為,要制止貪腐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政府要公開透明,當政府沒有祕密的空間,貪腐就無法寄棲。若一個政府有太多祕密的地方,它自然可以藏汙納垢。不透明乃是貪腐的淵藪。

因此,貪腐不是一個道德問題,而是制度是否公開透明的問題。最近全世界都在推崇北歐的瑞典、丹麥、挪威、芬蘭等四國,這四國幾乎已弊絕風清,即是因為這四國最為透明,而不是這些國家的人民道德多麼高尚。

台灣卻完全不然。我們不把貪腐看成是制度問題,只把它視為個人道德問題,但制度是客觀可檢證的,個人道德是不能檢證的,當把貪腐問題看成是私人道德問題,遂難免出現「滿口仁義道德,個個男盜女娼」這種表裡不一、欺名盜世的例子。把貪腐視為道德問題,是無法解決貪腐這個難題的,只有把貪腐問題視為制度問題,將制度透明化,無論君子也好,小人也好,大家都在制度下循規蹈矩,貪腐始有可能絕跡!

而今天的台灣,由於我們不把貪腐問題看成是制度問題,因此長期以來遂無制度上的改革,只有大家在人格上宣傳,自己是多麼的清廉,但說清廉的人真的清廉嗎?我可不敢相信。就以最近的幾個重大涉貪案為例:

那些涉貪者不都說過反貪的言論,但他們的言行相符嗎?把貪腐看成是道德問題,只會鼓舞出人的說一套做一套,以及沽名釣譽等不誠實的虛偽價值和風氣。

由這些涉貪案,我們可以看到今天的政府,在工程招標、BOT的程序、政治獻金的收受等方面,都有太多祕密的黑箱,因此遂使得議員民代、官僚、商人等可以在黑箱中上下其手,藏汙納垢。

更糟的是,台灣自己塑造了一種評審委員的中介人制度。這些評審委員可以利用委員的身分,聽從官僚的指揮,決定利益的分配。近年來台灣由中央到地方,弊案不斷,而幾乎每個大弊案都有評審委員的陰影。因此已可看出台灣涉貪案件不斷,真是我們的制度出了大問題!

因此,貪腐不是道德問題,而是制度問題。對台灣的貪腐不斷,不是誰說幾句「痛心」、「道歉」就可解決的。一定要回歸到制度面的透明與改革,這才是民主法治的根本。更多道德或政治作秀,是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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